日記07夜巡

10月25日

都十月接進下旬了，還有颱風來襲。在地球上一個如米粒般的小島，就像汪洋大海中的一艘獨木舟，如何承受巨大的颱風呢？這只是一種幻想的感覺，感覺這島實在太小了。狂風驟雨的天氣，躲在屋子裡最好，加上熱茶及一本書，是一種享受；但這也是一種幻想，當兵的能容許如此嗎？當兵的，就是要在颱風夜，全副武裝出去徒步巡邏。

我們都知道，晚上要出門，就叫「夜行軍」。夜裡行軍，啥也看不到，為的就是去碰碰看有敵人否。風雨交加的午夜，除了恐怖片中的殭屍，誰喜歡在外閒逛呢？對方的同志再瘋狂也不致如此吧！不管啦！上級領導的決定就是這樣。套上手榴彈袋，背上防毒面具袋，圍上彈夾袋，掛上水壺袋；所缺的就是睡袋和旅行袋。套上雨衣，戴上鋼盔，拿了槍。「嗶~~~~」「集合！」值星班長遙遠的傳來哨聲及命令。 士兵們垂頭喪氣地、拖泥帶水地、推嗓地走向集合場。猛晃的孤燈在淒風慘雨中，望著這群命苦的軍人。 「清槍~~~~！」——「喀啦喀啦喀啦~~~~」 「肩槍~~~~！」——「噼啪噼啪噼啪~~~~」 「向右轉！齊步走！」值星排長下令，部隊出發了。

營區上到主幹道有一段爬坡，既陡且長。徒步爬上，都會覺得氣喘如牛，何況背著重量不少的武器彈藥。每次走這條路，上坡時，都想到是在走一條遙無終點的天堂路。起先是蜿蜒在樹林中，出了樹林，就是筆直的向上衝。這時，就希望看到交通崗的小紅燈，一但看到它，就知磨難已快過了。戰地的主要道路和重要支線，幾乎都是舖上水泥，免於保養頻繁及可行裝甲車。但在這風雨天，人走在上面就累了。 風直颳，雨是一陣大一陣小的，雨滴乘著風勢，斜打在臉上，覺得略為刺痛。尤其在空曠處，雨水甚至從脖子鑽入衣服中，雨衣似乎發揮不了太多的功用。暗夜的野外，不知何處來的光源，讓路面呈現的像一條灰蛇，部隊分列在路的兩邊前進，讓這條灰蛇活著似地蠕動起來。

最陡的時候，角度約接近四十五度，這樣的上坡需配合呼吸才不會累。「吸—吸—呼—呼—吸—吸—呼—呼—」一步一步向上爬，總有到頂的時候，總有結束的的時候。這一段路還算短，想想距退伍的路還有多長啊！用現在的心態吧——走一步算一步。 走到山頂，風陣頭越發強勁，逆風而行，舉步維艱。眼前一片漆黑中，只有相對的明與暗。天看不清，海看不見，眼前的路在驟雨愈發模糊。軍人可沒雨鞋穿，腳著黑布鞋打綁腿，夠帥了，還要求什麼？在滂沱大雨中，這時腳掌就像裹了一團泡在水中的布，難過的無以附加；但是，當兵的有什麼可抱怨的呢？

鋼盔的帽沿急速滴下一串串雨水，那就當我的淚水吧！ 一路上沒遇見狀況，也不可能有什麼事情。上坡下坡，樹林村落，固定的路線走一遍，就虛應故事一番的。幾個小時的行程，猶如幾個世紀，終於，見到營區那盞猛晃的孤燈，夜行軍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