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52退伍

9月15日

媳婦能熬成婆，靠的是時間；當兵能熬到退伍，靠的也是時間。時間到了，事情就成了！時間是奇妙的東西，它不等人，人只能跟著它跑。終於，屬於我退伍的時間到了，用難以置信的心情，領了退伍證，可這不是高興的時候，反而是更難熬的時候，因為，船期未到，就得繼續呆在據點中，成了別人眼中釘。 

退伍宴，退伍煙，是軍中的傳統，任誰也不能免。我還是穿著軍裝，到街上逛，這會兒不怕憲兵了，輕鬆大方隨意亂晃。說也奇怪，當你不怕憲兵時，憲兵也乖巧的看出端倪，反到怕你了！管他的呢，我自是大爺了！來到賣菸的地方，因著不抽煙，對煙實在不懂。基本上，買洋煙請人應很給面子了。洋煙嘛，「撒冷」牌涼煙看起來清涼爽口，煙盒上有薄荷字樣英文，買了！細管雪茄，雖不若邱吉爾的古巴雪茄，至少是根如假包換的雪茄，深褐色的紙捲，濃郁的菸草香味，可真是煙中極品，買了！喔，看到「駱駝」牌香菸，老牌子啊，抽洋煙者應是無人不曉，買了！還有別忘了「萬寶路」大眾洋煙。零零總總買了三十包，夠分的了。  

先回到連部，拿了包雪茄送給連長，謝連長「恩」，連長屠岸谷老大自是笑逐顏開，連聲說您太客氣了。連部一些老朋友不能忘，雨露均沾，都給一包煙。剩下的，拿回據點。把煙一根根通通倒在院子的石桌上，任人來挑。 「什麼！你買涼煙喔！這是女人抽的煙耶！」班長不屑地說到。「雪茄口味太重，你還是自己抽吧！」一個新兵也嗆聲。人真難伺候啊，好東西反而不要，水準何在？階級，還是階級問題！  

和幾個要好的同袍約了，到漁港小村餐廳吃退伍宴，我是被請的，慣例。其實菜色不怎麼樣，重點在於喝酒和胡鬧。熱天，喝的自然是冰啤酒，清涼下肚，一杯接一杯，胃就像無底洞，大家都猛灌。有些醉意了，什麼話就都跟著出來了。罵連上長官，嫌鄰床的士兵，泡妓院的女人，調戲村上的姑娘，可真是交心大會啊！借酒裝瘋，借酒壯膽，可真都不假。 

我趁機也是大喝一場，反正不用出錢。但酒量終究沒訓練好，才半打玻璃瓶裝啤酒就暈了。此時感到內急，歪七扭八走到廁所門口，見門關著，就坐在門口凳子上等。一分又一分鐘的過去，尿越來越憋，裡邊兒人怎特慢！？忍不住，用力敲門，沒人應。管他，不會有女人，扭開門把一推，氣死了，廁所根本沒人！害我差點尿褲子！這就是退伍宴。

夜間不站衛兵，坐在石牆上，望著黑悽悽的海面，抽著洋煙，等著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