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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鼬|驚鴻一瞥

——跳躍時空必須交換的代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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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忽地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在一個潮濕的洞穴裡,洞口是陰沉的天空,灰色的雲翻滾在一起,似乎在醞釀一場大雨,腳邊有幾撮篝火,有些已經冷卻,有些還有餘溫。
他在洞口張望了一下,決定返回洞穴在這裡避過即將來臨的大雨,並做一下任務上的準備,前幾日他接到任務發派,要使用某種穿越時空的禁術,但這個術有一個十分惱人的副作用,使用這個術後會忘記你原先穿越的目的,這對穿越到異時空的忍者十分危險,他們容易在這段時空之旅中迷失放向,鳴人來送行時也很擔憂,對他是千叮嚀萬囑咐,好像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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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就算不成功也沒關係,畢竟——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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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將篝火重新點燃,放棄思考那些被抹去的記憶,他向來對自己很有信心,沒有把握的事情從不莽撞行事,自己肯定會將任務的線索藏在什麼地方。
他將自己的隨身行李翻出來,除了常用的忍具、簡單的乾糧外,還有一筆記本、一張發黃的照片。
筆記本零散的寫了好幾頁,都是一些破碎的句子,其中幾頁還沾了發黑的血漬,佐助記不起自己是什麼時候寫了這些東西,不過他很快就把這個異象歸類在『任務』的部分,佐助打算等自己比較有空的時候,再慢慢細讀這些雜亂的內容。
至於那張照片他就更不明白了,照片上有兩個人,一高一矮,他認得矮的那個是自己,大約七歲左右,高的那個穿著宇智波的族服,他可以確定是族人,但臉的部分被塗的稀爛,身上還被戳了好幾個洞,完全無法辨識這個人的面容,這張照片對現在的自己可說是毫無價值。
外頭終於下起了大雨,大雨沖刷著山壁,雨水沿著洞口蜿蜒的隙縫流進山洞,在火堆的不遠處匯聚成一個小水潭,眼看著大雨可能要下上一整晚了,他也不急著出發,開始研讀那本筆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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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救不了他』
『都是我』
『——為什麼又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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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許多關鍵字眼在筆記本上消失了,佐助只能模模糊糊的猜測自己正在救一個人,應該是任務對象,可是自己跟他的關係好像不一般,也許是曾經的夥伴?
再往後翻,終於有幾頁是內容比較完整的,並且是自己在意識清楚的情況下寫給『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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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佐助,你會忘記他,但你一定要救他,無論如何,一定要救——,這是你這次穿越做重要的事情,不計一切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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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關鍵的『——』還是消失了,佐助盤起雙腿,仔細推敲起這篇文字。
首先,字跡雖然是自己的,可是內容卻非常情緒化,而且力道很大,幾乎穿破紙頁,不知情的人恐怕會以為『——』是自己多重要的人,必須傾盡一切挽救,實際上『——』只是任務而已,也許關乎了忍界的和平吧?只不過他現在什麼也想不起來,所以毫無急迫感。
忽地,佐助屏住了呼吸。
他聽見洞外有腳步聲,來者似乎受傷了,腳步拖曳,且停且走。
佐助本想滅了火堆躲起來,但轉念一想他需要一些這個時空的情報,至少他要先搞清楚時間點,對於他這個未來人來說,他總是多一分優勢、能預知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於是他轉身躲進洞穴深處,與黑暗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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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者穿著一身黑袍,袍上繡了幾朵紅雲,他冒著大雨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避雨處,正想休息片刻,看見篝火時,那人又瞬間緊繃了起來,環顧了一圈四周,很快鎖定了佐助藏身的陰影。
「出來吧。」男人的聲線清冷低沈,還有些沙啞,像是喉嚨裡卡了什麼東西似的。
佐助記得那身衣袍,那是當年『曉』的標誌,自己十幾歲、年輕氣盛時也與他們有過數次交鋒,組織裡都是S級的叛忍,是當年五大國的頭痛角色,一度差點毀滅木葉。
這個男人肯定也是曉的成員,在疲憊的狀態下還能如此迅速鎖定自己的位置,顯然不是等閒之人,但佐助竟對這樣強大的忍者毫無印象,難道是曉組織前期的成員嗎?
佐助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出了陰影。
男人和自己一樣,黑髮黑眼,烏黑的長髮濕漉漉的披在肩上,雨水順著男人蒼白他脖頸滑進衣領,他神情戒備,眼下還有一層黑眼圈,為男人多添了幾分倦容,雖然面對著自己,但目光的定點卻是自己的胸口。
不等佐助開口,男人的表情卻已經像過山車一般,又是震驚、又是懷疑,接著他搶在佐助開口前質問道:「你是誰?」
「無可奉告,你是曉的成員吧?」輪到佐助拔出腰間他草薙劍,架在男人的肩上:「告訴我,此刻曉組織的首領是誰?成員有幾人?你在執行什麼任務?」
男人冷冷的掃了一眼草薙劍,頃刻間收起方才所有的情形,整個人頓時有如洞外的大雨,冰冷而無情:「既然知道是曉組織的人,難道覺得我會如此輕易的開口嗎?」
「當然不,但我不介意在這裡花點時間,這雨要下很久,一時三刻我也去不了別處。」佐助側過刀鋒,啟動他的萬花筒寫輪眼。
「說的好像我很容易應付⋯⋯」男人微微閉上雙眼,不知是不是淋過雨有點冷到,眼皮有些發顫。
下一秒男人便四散成烏鴉,干擾了佐助的視野和行動。
是個精通幻術的忍者。佐助壓低上身,一雙萬花筒在鴉群中搜索,很快就找到男人隱藏在鴉群中的身影,他不假思索的朝著男人的所在處,射出一記千鳥。
只聽見一聲悶響、烏鴉們發出一串哀鳴,轉瞬間化為漫天的鴉羽,一落地便消散無蹤,佐助反手收起草薙劍,他知道自己得手,已無須防備眼前的敵人。
待鴉羽消散殆盡,兩把手裏劍破空而出,佐助側過頭,另一手同時射出手裏劍,同時避開兩側的攻擊,再回過頭時,男人已經逃出洞穴,只剩下一攤殷紅的鮮血在岩壁上。
佐助望著大雨嘆了口氣:看來這雨是非淋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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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有輪迴眼和萬花筒寫輪眼的佐助沒費多大功夫,便把人抓了回來,用幻術將他定在洞穴裡。
「放開我。」男人即便敵不過佐助的幻術,也再用全身的查克拉抵抗,這讓他左肩上的傷口不停的滲血。
「告訴我情報就放了你。」佐助隔著篝火與男人對坐。
「然後把我的記憶清除嗎?」男人冷笑著說。
佐助愣了愣,不由得脫口而出說:「你知道寫輪眼有這樣的能力?」
男人沒有回答,反倒是佐助陷入了沈思,實際上這不算是寫輪眼的能力,而是萬花筒的能力,可以窺探他人的記憶,或是用幻術替換他人的記憶,這件事連鳴人都不知道,而他是⋯⋯他是怎麼發現的?阿是了、是在狼哭之里,他對村民下了幻術,將他們全數洗腦,顛倒了虎吞兄弟的真相,但是他又為什麼當時要去狼哭之里?
一陣痛苦的咳嗽聲將他從思緒中喚醒,是對面那個男人發出來的,因為四肢被限制,他只能梗著脖子、挺著劇烈起伏的胸膛,左肩上的傷口裂的更開,鮮血像小湧泉一般的冒出來。
「喂、怎麼回事!?」
話沒說完,男人便在猛咳了好幾聲,殷紅的鮮血從他的左肩和嘴巴裡一湧而出,他就這樣直挺挺的暈了過去。
「⋯⋯」佐助上去解開男人身上的術,接住男人純弱的身軀,慢慢放躺下來,開始翻找包包裡的所有醫療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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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雨停放晴時,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與外面一同升溫的還有男人的額頭。
佐助摸了摸男人濕透的前額,燙的嚇人,應該是因為傷口發炎造成的,雖然經過簡單的包紮和治療,但男人的身體狀況似乎本來就不好,昏迷期間還斷斷續續的咳嗽,餵了幾口水也不見好轉,害佐助愧疚的不知如何是好,當時就該放他走算了,想來他也不可能回頭找他尋仇,雖然曉組織都是十惡不赦的叛忍,但也不是他的對手。
「佐助⋯⋯」
正支著下巴發呆的佐助忽地聽見這個短暫的呢喃,抬起頭看了一圈,最後看向躺在他腳邊的男人。
「⋯⋯」他剛剛,是叫了我的名字?
正當佐助以為自己聽錯的時候,男人再次發出噫語,不過這次說的模糊了些,佐助沒聽清,便靠了上去想聽清楚一點,隨著他的身體前傾,一條項鍊也跟著滑出他的衣領,這下佐助反而被項鍊吸引了注意力。
他拔下項鍊左右端詳了一番,這是一條黑色、有三顆勾玉的項鍊,佐助完全不記得這條項鍊是哪裡來的,不只如此,在幫男人包紮的時候,也在男人身上看見過這條項鍊。
佐助翻開男人的衣領,拉出他脖子上的那條和自己的比對——是一模一樣的,連細微刮痕的位置也絲毫不差。
佐助深知自己是從不配戴項鍊的,他不喜歡在身上穿戴多餘的飾品,若是真的不得已、必須配戴,他也不可能不知道,那就只有可能這條項鍊是任務的線索,那這個男人⋯⋯
他將項鍊塞回男人的衣服裡,感覺自己可能犯了個蠢事——他不會是把自己的任務對象打成重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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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傍晚男人終於逐漸甦醒,雖然臉色依然很差,但好歹是醒了,佐助連忙扶他坐起來,又是給水又是擦汗的還特意問他想不想吃東西,他去弄來。
不過男人除了喝了點水,一句話也沒說,穿好衣服,拿了曉袍就要走。
在沒看見項鍊前,也許佐助就會這麼讓他一走了之,但現在狀況不同了,這個男人或許就是他的任務對象,沒搞清楚他是不會輕易放人走的,不然這忍界這麼大,他上哪去找人啊?
「等等,」佐助攔住男人的去路說:「我有話問你。」
男人瞥了他一眼,神色疲憊地說:「你到底想怎樣?」
「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仰起臉看了佐助一眼,那雙眼睛複雜的如無盡的黑洞,他說:「為什麼這麼執著?我對你有什麼意義嗎?你既不殺我、也不窺視我的記憶,把我綁了一晚上,什麼也沒做,就只為了要知道我的名字嗎?」說到後面男人也有點激動,還乾咳了起來。
佐助自然地伸出手要去幫他拍背,被男人毫不領情的揮開,他只好尷尬地收回手,心想這下難辦了,把人家惹毛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一絲線索,可不能輕易放棄了,他只好坦承道:「抱歉,我不是有意對你動手的。不瞞你說,我是從未來穿越過來的人,要執行一項任務,不過我還在找尋任務對象,本來只是想跟你打聽的⋯⋯」
男人面無表情的雙手抱胸,烏黑的髮絲隨風揚起,他擺出一副『編,你就繼續編』的表情。
「……我知道很難相信,我一時三刻也無法向你證明,不過我真的無意傷害你。」
「是嗎?」男人挑起一邊的眉毛,思考了片刻後說:「那你先回答我一開始的問題。」
「什麼?」佐助略為回想了一下問:「是身份嗎?」他還記得男人看見他時的震驚神情。
「對,你的名字。」
「宇智波佐助。」名字這件事,佐助倒是直言不諱。
男人張張嘴,彷彿受到什麼衝擊,又咳起嗽來,這次他沒有揮開佐助的手,等他緩過氣來後,用不敢置信的表情來來回回的審視佐助好幾遍,才緩緩的說:「你真的是宇智波佐助嗎?我前不久才見過他,他可還是個16歲的孩子。」
原來這個世界的我已經16歲了啊。佐助算是從男人的話裡確認了這個世界的時間點,他說:「我是未來的佐助,如果你見過他的話,也許你可以問我一些『我』的問題,我可以告訴你。」
男人揉了揉額角說:「我不需要你告訴我那些事,佐助好歹也是個忍者,如此洩漏『自己』的情報,難道是想把自已害死嗎?」
佐助愣了一下,心下也被自己失控的行為嚇到,自己何時變得如此沒有警覺心,竟要隨便把自己的情報告訴一個尚未確認身份的陌生人,只是他就是莫名的,想與這個男人更親近些,便覺得將這些小事說出來也無所謂。
「罷了,你說你是來執行任務的,那你要打聽什麼事情?我能說便說。」男人放棄糾結說到。
「這個……」其實他已經獲得他想要的『時間點』情報了,其餘便是保護任務對象,不過他還無法確定站在他眼前的就是自己的任務對象,項鍊只能說明他和自己的任務有關連,「你叫什麼名字?」
男人苦笑了一下說:「你不是未來人嗎?都知道『曉』組織了,卻不知道我是誰嗎?」他眨了眨眼睛,黑色的眼睛浮現鮮紅的瞳色和三勾玉,「這樣能知道了嗎?」
佐助將腦海裡的『曉』組織名單跑過一遍後,只得到一個結論,他驚喜地說道:「你也是宇智波的族人!」
「……」不知為何,男人像是鬆了一口氣、又像是無奈的說:「我叫宇智波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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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是族人後,佐助幾乎要卸掉了心防,但鼬依然對他保持著忍者該有的距離,他認為忍者不該說的,他也不願聽,不過還是願意協助佐助的任務。
「這是我這次任務的線索。」佐助拿出筆記本說:「不過因為穿越術式的關係,關於任務對象的線索我無法閱讀,也許你可以。」他翻出書寫完整的那一頁,交給鼬。
兩人重新回到洞穴裡坐下,佐助再次點燃了篝火,並表示去找一些食物回來。
鼬翻看了前面幾頁,微微抬起眼說:「可以的話,我想吃清淡一點的白粥。」
「如果這附近有村莊的話。」佐助答道,雖說信任這個族人,但他還是召喚了一隻鷹守在洞穴附近。
回來的時候鼬已經看完筆記本,將本子放在一處,正為自己的通靈獸烏鴉梳理羽毛。
「怎麼樣,有看出什麼線索嗎?」佐助拿出自己的收穫:一碗白粥和兩條魚,白粥遞給鼬,魚就架在了火堆上。
「……我勸你放棄吧。」
「啊?」
鼬放走烏鴉,慢條斯理地捧起白粥說:「那個人、不久於世了。」
「就是因為他不久於世,我才要來救他。」佐助皺了皺眉說:「你可以告訴我他是誰嗎?」
「……」鼬小口小口地喝起了白粥,不理會佐助的追問。
佐助有些煩惱了起來,明明線索就在眼前了,這位線索人卻不願意開口,這該如何是好,雖說自己在本自上寫著要不計一切代價,但他一點也不想再傷害眼前的族人,不只是因為是自己的族人,他一看見鼬蒼白的臉色和肩上的繃帶就無法再對他動手。
「你今年幾歲了?」鼬突然發問:「有家人嗎?」
「25歲,家人都過世了。」
「所以你現在是木葉的忍者嗎?還是跟我一樣是叛忍?」鼬指了指佐助別在腰間的護額說。
「我不是叛忍,這個護額是……奇怪……」佐助困惑地說:「這個好像……不是我的……」
「我能看看嗎?」
佐助解下護額交給鼬,鼬接過後再幾個小角落看了看後,微微一笑說:「沒想到佐助很念舊呢。」
「怎麼說?」佐助湊到鼬旁邊,兩人並肩看著一個護額。
「其實每個護額都有製造編號,就寫在這裡,這個『イ』,是十幾年前生產的,你說你已經25歲了,那這個護額少說也有20年以上囉。」
「那你的護額的編號是什麼?」
鼬解下護額,角落同樣是『イ』的符號,比起編號,更像是一個名字的記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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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對了,還有這張照片。」
佐助從口袋裡翻出那張無法辨明面目的照片說:「這張照片也是線索之一,小的是我,大概七歲的時候,但是另一個人我實在是認不出來出來。」
鼬接過照片,愣愣地著照片裡的兩人,一時三刻誰都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照片。奈何佐助看了半天也沒從照片裡看出什麼名堂,倒是發現照片角落其實印了日期浮水印,年份已經糊掉了,只看得出來是6月9日,反而是鼬的眼神又是溫柔、又是懷念、卻又有幾分哀傷,過了許久才輕飄飄地說:「看來,旁邊那個人,你很討厭他呢。」
「那是我做的嗎?」佐助心想,這難道也是任務的線索之一?破壞照片的人?
「這是你的照片,不是你做的嗎?」鼬的聲音有些微弱,講出這句話時,彷彿都抽乾了他全身的力氣:「你怕是恨透了這個人吧。」
「我不記得了。」佐助澄清似的說:「我跟本不記得他是誰,如果是任務對象的話,我更不可能殺他。」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何要這樣辯解,他在怕誰傷心?怕誰誤會?
鼬又開始咳嗽了起來,他將照片還給佐助,摀著胸口難受得喘著氣。
「你為什麼老是這樣咳嗽?」佐助輕撫著鼬的背說:「是生病了嗎?還是有內傷?」
鼬搖搖頭,太劇烈的咳嗽讓他有些筋疲力盡,他懨懨地閉上了眼睛說:「吃過藥就沒事了。」
「藥?在哪裡?」
鼬在外袍的口袋裡摸索了一陣後,從暗袋裡摸出一個小藥瓶,藥瓶裡是指甲大小的黑色藥丸,他可能是咳得有些乏力了,轉了幾次也沒把藥瓶轉開,還是佐助幫他轉開的,一打開蓋子就聞到嗆鼻的藥味,佐助不由的皺起眉、憋住了呼吸,但他還是給鼬的掌心倒了一顆藥丸。
沒想到吃過藥後才是折磨的開始,鼬一下子乾嘔、一下又是猛咳的,整個人蜷縮在角落,一點也沒有吃過藥好轉該有的樣子,渾身的冷汗,佐助無論把火燒得多旺、燒得他自己都開始流汗了,鼬的手腳還是冷冰冰的、嘴唇和臉都是慘白的。
「你到底吃了什麼奇怪的藥!?」佐助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在鼬的身邊團團轉,卻苦於自己卑微的治癒忍術,幫不上半點忙。
鼬顫抖著雙唇張開嘴,吐出的卻是一串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佐助只好放棄對話,叫鼬趕緊別說話了,他自己則靠在鼬旁邊,解下外袍給鼬蓋上。
明天他如果好些的話,帶鼬去找醫生吧。佐助心想,不過第一個排除大蛇丸這個選項,他必須承認大蛇丸的技術、卻又不能忽視大蛇丸變態的貪慾,把鼬送給大蛇丸醫治,就像把一隻折斷腳的羔羊丟進狼窩。
「佐助……」鼬原本充滿磁性的声音变作沙哑,他說話氣若游絲,却倔强的撐著上半身,依旧想要和佐助說些什麼,「你可以……咳……跟我說些話嗎?」
「你想聽什麼?」佐助吞下責備的話,有些不忍的看著鼬強忍不適的臉說:「哎、你先躺下吧,想聽什麼我跟你說,唔、聽聽未來會發生的事情如何?」
鼬靠著佐助的身側,一隻手還攢著佐助披在他身上的外袍,用氣音說:「你說說你的事吧。」
「我?」佐助疑惑地說:「我沒什麼好說的。」
鼬微微抬頭,示意似的看著佐助空蕩蕩的衣袖。
「啊、這個,是以前幹蠢事的後果,很丟臉的。」佐助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和一個朋友打架造成的,本來他們有問我要不要接一個新手臂……當然這是未來才會有的科技,但我覺得,不接才好,時刻提醒自己做過的事情。」
鼬的眼神已經開始有些失焦了,但他還是用意志力堅持著說:「一個忍者,少別人一隻手臂,畢竟相對弱勢……回去以後,還是找個機會接回去吧。」
「我……」也可以不用回去的。佐助心裡莫名冒出這個想法,後半段被自己吞回了肚子裡,他不知道自己這麼說出來的意義是什麼,而且是跟這樣一個人說,這樣說出來,像是個什麼承諾似的:「你好好睡吧,我會在這裡待著的。」
鼬終於閉上了雙眼,沒有再說話,呼吸慢慢穩定下來,睡著了。
佐助的目光緩緩地落在他臉上,鼬呼吸绵长,双目紧闭,也許是剛見面時,兩人關係劍拔弩張的,佐助只是大略的知道鼬的長相,現在仔細打量,才能發現他的賞心悅目,貌似溫文儒雅的外觀下,卻是個好強的人,叫人不敢褻瀆,佐助一時看的移不開眼,在旁邊靜靜地盯著他看了一會,然後小心翼翼地伸手蓋住鼬冰涼的手掌。
睡夢中略有知覺的鼬顫了顫眼皮,也輕輕攏著佐助的手。
佐助就著這個姿勢坐了好些時間,見鼬還是時不時地發抖,便乾脆躺在鼬身側,背對著洞口,多少幫鼬擋擋風,可惜他只有一隻手臂,唯一那隻手已經握著鼬了,他想將鼬攬近自己,卻又捨不得鬆手,他只好自己挪動身體,盡量靠鼬近一些。
兩人之間慢慢溫暖了起來,不知過了多久,佐助只是稍微瞇上眼睛,竟然就這麼睡著了。
半梦半醒间,似乎看見了那個眉目如畫的男人,雙眼是寫輪眼的鮮紅色和飛鎌勾玉,他輕抚着佐助的脸颊叹道:「佐助,對不起,這是最後……,好好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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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這一覺睡得簡直昏天黑地,再睜眼時,只覺得渾身痠痛,身上還出了一層汗,十分不舒服,但他馬上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轉過頭,身邊已經空如也了,他猛地想起鼬的嘆息,心裡發起毛來—— 他到底睡了多久?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他跑向洞口,發現那天大雨積累的水灘,已經完全蒸發乾了,沒留下半點痕跡,外面雖然豔陽高照,卻是照不進洞穴的,難不成他已經睡了好幾天,睡到雨水都自然蒸發了?這也該有個兩、三天的時間了吧!?
佐助感到莫名的焦躁不安,分不清究竟是因為鼬得不告而別、還是因為鼬不僅不告而別,還對他下了幻術,讓自己睡了好幾天。又或者,是因為自己失去了任務線索,感到有些懊惱?
佐助拉拉僵硬的背脊,揉揉發酸的雙眼,站起身蹣跚地走出山洞,感覺突然失去了人生的方向,他此刻對於任務已全然失去動力、只想天南地北地把這個族人抓出來,找個好醫生看一看病,還有那個奇怪的藥,最好趕快扔了。
他向來是個很有行動力的人,說幹就幹,可惜三天下來很多行蹤都被抹去、再加上對方是個優秀的忍者,本就沒有留下太多線索讓佐助有機會追蹤,他只能大海撈針似的使用分身,以山洞為圓心四散搜索。
不等他找到一點蛛絲馬跡,天邊卻又開始下起了大雨,骤雨抽打着地面,雨飞水溅,朦朧的雨幂讓佐助的不安達到了頂峰。
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還沒有發生便讓佐助心臟一陣陣的筋攣。
大雨疯狂地从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彷彿隨時都會崩塌下来,忽地传来了一阵轰天的鼓声——是雷聲。
沒有人比佐助更了解雷電,畢竟他就曾自創過一招忍術,是可以從天而下的降下巨雷,對敵人造成無法閃避的極大傷害,當時他就是為了『——』自創了這個S級的忍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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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天边呈现出像条麒麟似的闪电,天空被撕裂成一片惨白,随后便是一串震耳欲聾的巨響,像有人在他耳邊引爆了數十張起爆符,不同的是一股瞬間从心底竄起的恐惧感、在他腦袋裡炸開的畫面。
『——』在咳血。
『——』他居然還隱藏了這樣的實力。
『——』我殺了他,我完成了報仇。
『——』是為了——
「宇智波鼬!!!」
他的雙手冒著冷汗,此刻他才真正要麵對那些讓他難以成眠的回憶、那些他無論多少次懊悔都無法挽回的局面,然而這次依然……
那個人、那個人,就是他的任務對象!他無論如何、不計代價都要拯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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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依然晚了一步。
大雨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断地往下落,幾乎遮蔽了佐助的視線,他第一次發現那場大雨,竟是這樣冰冷,那樣的雨下在鼬身上,豈不是很傷身子,他本就身體不好,這麼淋雨的話,又要咳嗽了。
佐助站立在那塊刻有宇智波家紋的巨大石塊下,他記得那時候鼬受了很重的傷,一直咳血,可是大雨已經將那些痕跡都沖沒了……為什麼還是晚了一步?
明明做足了準備穿越到了過去,卻還是眼睜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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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就算不成功也沒關係,畢竟鼬大哥已經死了啊!
對了,鳴人那時候是這麼說的吧。
但是,怎麼可能沒關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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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鼬會在哪裡。
佐助清晰的記得,鼬死後被帶土藏了起來,帶土留存了鼬的雙眼,就等著哪一天要給他裝上,已獲得永恆的萬花筒寫輪眼,這是帶土需要的戰力、也是鼬的期望,他們留下了鼬的眼睛,並將屍體埋葬了。
等佐助找到鼬的屍身時,鼬已經被挖去雙眼,被絕隨意地丟棄在一個土堆裡。
真正看到的時候,佐助竟是一時都忘記了情緒,無論是悲傷還是憤怒,在此刻都已毫無意義,他看著鼬凹陷的眼窩、臉上的血污、發黑的左手,心裡只剩下無盡的黑暗與絕望——說來真是諷刺,當時他不願意接回左手,也許是想到了鼬吧、想到鼬被自己的豪火球燒灼時痛苦的神情。
佐助抬起手,那隻曾經緊握著鼬的手,彷彿還傳來鼬輕輕攏著他的觸感,他閉上眼睛,默默地親吻了一下自己的手指,表情近乎虔誠,接著他用那隻手抱起了鼬已然僵硬冰冷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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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從陰影裡走出來的時候,鼬就已經認出他了吧,所以表情才如此詫異、不敢置信,並且迫切的想逃走。
佐助抱著鼬回到兩人見面的山洞,再次升起篝火,為鼬蓋上披風,呆呆地坐在鼬旁邊,他已經麻木地想不起如何悲傷了,他拿出筆記本,翻閱著自己前幾次穿越時留下的話。
該怎麼做,自己才不會忘記鼬、不會讓鼬再次死亡呢。
想到這,佐助苦澀的笑了一下——哥哥也太狡詐了,看這本筆記本的內容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是穿越來救他的吧,居然還說什麼不久於世,所以說……我是專程來找你的啊……怎麼這麼多次了,就是不給自己一個機會呢?
還有那個照片,鼬你在看那張照片的時候是什麼心情呢?你是不是又想多了?說到底,還不是你的錯,為什麼就算見到了未來的我,還是不願意對她說實話呢。
佐助單手撐在鼬身體兩側,輕輕地在鼬冰冷的嘴唇上碰了一下,如蜻蜓點水般、一觸即放,他閉上眼睛,好像從這短暫的觸碰中得到了什麼慰藉和決心。
他動手解下鼬的護額,丟下自己原本的那個,將護額繫在腰間,他這次在筆記本上寫道:
『一定要識破他的謊言,你們很快就會見面,他的話,一個字也不要信,保護他、保護好他,不要直視他的眼睛、不要相信他、不能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你只要做一件事:保護他。』
真是荒謬,自己最愛的人,卻是自己最不能相信的人,這是什麼道理。他強迫自己停止指尖的顫抖,努力把字寫得整齊,畢竟下一次的穿越,鼬也許還會看見,既然這樣,那多留一句話給他吧。
『鼬,你一定要相信我,無論多少次,我都會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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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躍時空必須交換的代價是⋯⋯和那個人的所有記憶,你都會忘記,你會完全遺忘這個人,能夠拯救的機會微乎其微。
——我明白了。
你這是何苦呢。
——我只是想見他。即是只是驚鴻一瞥,也能令我暫時停止思念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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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再次睜開眼睛時,正身處在一個山洞裡,腳邊的篝火還有餘溫,洞裡卻有些寒冷,也許是因為洞外正要下雨的關係吧。
他摸了摸腰間的護額,思考著此次任務的目的,忽然摸到護額背面的角落有一個小小的刻字,似乎是『イ』的字。
『イ』?佐助瞇著眼,看著外面灰暗的天空心想:『イ』是誰?跟我的任務有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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