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在虛幻的幸福假象裡： 談Vapor wave蒸氣波 ( II )

上次聊到了Vapor wave的源頭、背景與特性，聊到「取樣」與「循環」、「易於聆賞」與「無意義」的特性使這樣的音樂帶有「速成音樂」，甚至是「速食音樂」的特質。這次，我想以自己作為「聽者」的視角，來聊聊我對於Vapor wave在聆聽上的一些感受。

記得第一次聽到這種類型的音樂是在大學時一個趕期末報告的深夜。相信一些人也會有這種習慣，在工作時一邊做事情、一邊聽音樂。除了大學時經常聽的搖滾或龐克團外，有些時候，我也會聽一些在YouTube上的Lo – fi hip hop / Lo – fi jazz的播放清單。這類型的音樂的優點，是節奏穩定、旋律舒緩，而且基本沒有歌詞，所以也不會讓你分心去想說「這句歌詞是什麼意思？」。

報告寫到了一個小段落，我準備下樓抽根菸休息一下。我點開瀏覽器準備將播放清單暫停時，看到畫面右側相關影片中的一個影片縮圖，是個襯著粉紅色背景的石膏頭像，標題寫著：〈リサフランク420 / 現代のコンピュー〉。雖然我的日文程度幾乎為零，但是看到這奇異的標題，依然感到十分新奇；而影片的縮圖更是對我有種莫名的吸引力：如同膠囊般化學合成的配色、廣告招牌般的文字、畫面背景失真的圖片、與雙目無神的石膏頭像，擺在一起居然有種近乎糜爛的和諧，而這種和諧也體現在這首歌當中。

第一次聽到有音樂刻意使用失真的效果，以致當初聽到時還以為是不是自己的耳機壞了。但在粗礪的失真之下，是合成器溫潤而亮眼的旋律，以及穩健卻不帶侵略性的節奏。低沉的人聲隨後接進來，就像畫面中的粉紅色，有種化學合成的感覺，聽起來卻是那麼溫潤、那麼容易入耳。

事後一查才知道，這首歌取樣自Diana Ross於1984年的歌曲〈It’s Your Move〉，而音樂中低沉的人聲，正是Diana的聲音經過降速處理後的結果。所見所聞都是經過偽造的、失真的贗品，只是如石膏雕像般對真實的模擬。但即使是這樣，他卻也真真切切地給人幸福的感覺了，不是嗎？

在準備這個主題時，訪問了有在聽Vapor wave的朋友，關於「你眼中的Vapor wave 是什麼樣子？」他的一段話，讓我印象深刻：

「……蒸氣波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知道自己迷失在虛幻的幸福假象裡，但是不想離開，用飄忽的、明亮的、時而悶住音色易觸動內心深層的感傷。」

我們為自己製造了虛幻的幸福假象。我們知道這幸福是虛幻的、是短暫的、是廉價的，甚至是可以被批量生產的。但這有什麼關係呢？只要他能帶給我幸福，就像合成的糖果包著滿是色素的糖衣，他看起來依然是那麼美，嘗起來依然是那麼甜。

圖源：Sound clou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