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在民國六○年代,有一年大專聯考的作文題目是「風俗之厚薄,繫乎一、二人心之所嚮」題旨大概是強調「君子之德風,小人之德草,風行草偃」說明在上位者當典範的重要性。
可是這些年來,國內的政情與社會氛圍,不禁讓我們担心,雖然南方朔說得有道理:「一個人的決定有可能替台灣帶來更可怕的黑暗,一個人的決定,也有可能讓整個形勢豁然開朗,此去海濶天空。」但是,在典範早已失落多年的台灣,我們很難盼望風俗之厚薄,就真的得依靠一二個在上位者的為與不為。
想起幾年所寫的一篇文章中曾這麼感慨「當所有的名人在狗仔隊的追蹤下一一現形;當政治人物在立場對立下互相攻詰顯得滑稽無能;當層出不窮的弊案與利益糾葛,使得有權力者顯得腦滿肥腸;甚至在扒灰文學盛行下,舉世滔滔,竟然沒有了取法的標準與典範?當一切價值都被打倒後,剩下的是什麼?」
哲學家馬斯洛在幾十年前年就這麼說:「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典範和理想,唯有我們這個時代例外,我們的文化已經丟棄了英雄、君子與騎士,只有一樣東西留了下來,適應良好,沒有問題的人──一種倉白、可疑的替代品。不過,或許我們很快就會有新的指引和新的典範,那就是充分發展的自我實現者。」
在這個時代,我們不必再追隨英雄,我們反過來傾聽自己的內心,走自己的路,同時,我們也肯定一個平凡人的力量,我們相信,即便渺小的個人,都可以發揮改變的力量。
這不只是信念,而是歷史發展的真實情況,這個看似混沌、複雜的世界的運作方式。
舉例來說,任何一個群體行動或社會運動,表面上看來,似乎都很難預測,但是背後卻有些很有趣的現象。1973有位社會學家格蘭諾維持在探討社會連結現象時,曾以一個例子來說明。
英國某個城市因酒館內發生打鬥,最後演變成城市的暴動,起因只是兩個人在酒館打架。
格蘭諾維特認為,大多數人不會無緣無故就發動暴動,但是在恰當的情境之下,我們可能會參加,也就是說,每個人都有某個門檻,這個門檻高低每個人都不一樣,他舉例說,假設酒館裏有一百個人門檻為0到99,在這種情況下,大型暴動是無法避免的,因為一旦那個門檻為0的「極端份子」會掀開暴動,然後門檻為1的加入,而後暴動就像野火般蔓延,最後連那些門檻非常高的人也會給捲進去了!
不過,在這連串反應中,如果門檻為1的那個人門檻變成了2,那麼在第一個人開始搗毀東西時,其他的人只會旁觀,搞不好還會報警,若是沒有第二個人或第三個人加入,連鎖反應就不會發生。
從「一個瘋狂暴徒在旁觀者目擊下,砸破了一扇窗子」到「一群激進份子參加暴動」這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可能只來自於一個人個性上小小的差異,一個人的行動與否。
這些年的許多研究,似乎發現到,人類的世界有可能依循著一些數學法則,也可以找出一些模式。
前一陣子有一本「引爆趨勢」的書也提到,看似不重要的微小改變,造成的後果往往與改變的本身不成比例,而趨勢的引爆點事實上是來自於社會上少數具有行動力的個人身上。
這也就是我們重新看到一個平凡人的力量,一個願意行動,願意將訊息持續不斷傳播出去的平凡人的力量。這種力量,也正是我對台灣未來希望之所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