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Story of Love Is Hello and Goodbye

「我這一生中做過最後悔的事就是替F證婚。」

這句話出自一位長你十多歲的H大哥好友口中，你說認識他要十餘年了，頭大面四方總是爽朗模樣的他，老是以一副天會塌下來都是悲觀者杞人憂天的極度樂觀主義者姿態現身，那一晚，他卻一副被無奈摧毀的模樣，臉上掛滿了疲憊的線條，在喝了快一瓶高粱後的他，幾分醉意卻還不忘提醒你，千萬不要把今晚說的話放在心上，你雖用力地點了點頭，卻打心底倒吸一口冷氣，因為原本有可能與F步入禮堂的就是你。

你說你永遠不會忘記第一次看到Tina Turner自傳性電影《與愛何干》(What's Love Got To Do With It)裡，飾演 Tina 前夫 Ike Turner在電影裡不斷出現的眼神，你說這樣的電影明明是自傳類型對你來說卻像極了驚悚片，因為那眼神像極了你記憶深處裡F的眼神，那裡頭滿滿是聰明、自以為是、冷酷、抽離的訊息，不必真的殺人卻已像極了殺人魔的眼神。在結束了與F關係後的一年多，你說常因夢見這個眼神而驚醒，總在醒來後呆坐床上，用手拍拍胸口安撫自己並告訴自己，真的已經遠離了那一切，還好還好，感謝老天眷顧，那之於自己已經只是個噩夢了……。

你說，在你的記憶裡，關於F的，他的樣子、他的聲音、他的面貌、他所說過的話、做過事、所有關於他的一切，到今天你幾乎全記不得了，這有點像是你的某種特殊本領，一旦潛意識像是打定主意要遺忘某些過往，那些過往就會被安排進入到你腦袋裡的消磁區吧，有點像是填滿聲音的錄音帶，只要放在消磁機上順時針方向轉一圈、逆時針再轉一圈，那錄音帶就又能夠重新記憶新的聲音，原來的舊聲音就能這樣神奇地消失無蹤。

H大哥說自己已經修行多年，平常工作忙歸忙，朋友一句話要他幫忙他就是會義不容辭、兩肋插刀的好人做到底，雖稱不上是人見人誇的大好人，但人生走了近40年至今，還沒做過什麼後悔的事；然這兩年來，總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接到F的老婆打去找他訴苦的電話。你說，關於F的風風雨雨好似歹戲拖棚，戲裡的人謝不了幕，戲外的人無法上台演出。戲台底下的人能怎麼辦呢？悄悄走開也許是唯一的辦法。於是你唱起了Jimi Hendrix的歌，而我畫了這棵樹送給你。

那一晚，H大哥拿著一只裝滿高粱的酒杯，抬頭望向沒有一顆星星的夜空，緩緩唱起《心事誰人知》，你說同一時刻你的腦中卻是一點旋律也沒有，你只是拍拍H大哥的肩膀說著，今天就算是佛祖也不會怪你為F證婚的，人生的真相其實清楚的很，F終究要面對屬於自己的真相，急不來的，反正總會有這麼一天的……

嗯，我敬你一杯，也敬H大哥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