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H知道我在方格子開張,從line那頭傳來一篇文希望我放在格內,好友開口我欣然答應,認識她要20年了,我一向喜歡她的文筆。
H寫文那年30歲,說自己當時還嚮往所謂真愛;十多年後經驗絲綢婚斷裂、破滅,「妳覺得這篇文傻氣十足吧?」傳來文檔的同時這麼問我。
停頓兩秒,正想著該如何回H時,她接著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R啊,我雖不敢說自己已能見諸相非相、見如來,但我知道自己好像真懂得了些什麼,想著想著想著,我的內心,感到平靜......」
我沒有多說什麼,line這頭我傳給H一個擁抱貼圖與畫過的獨角獸......
從離婚紀念日開始,畫個逗點
我的兩個友人從各自的婚姻中離開了。
兩個都是男人。
兩個男人在敘述離婚的狀態時都像個逞強的孩子,極度冷靜的語調裡,卻聽得見哀傷異常的音符。
男人在這時候再無法撐起一個樣貌與姿態了,他們一直撐得很辛苦。
好友J與Y都是深深為愛情著迷的男人,他們對前妻的熱烈情感,總能讓我在經驗自己挫敗的愛情後,還得以維持著信仰真愛的美好想像,我想著J與Y的太太不就遇到了那個百分百不會對愛情叛逃的J與Y了嗎?我,別怕,終有一天也會遇到的。
我永遠不會忘記第一次看見J描述他的信仰時,眼睛裡的堅定光芒。一種陌生又熟悉的奇怪感受。J說,當他第一次看見電影《征服情海》(Jerry Maguire)裡,Tom Cruise對女主角說,「因為妳讓我生命圓滿」這句對白時,他的心頭是猛地強震了一下,像一棒子打在他的後腦般,他這才是了然了他對心愛太太的唯一想法呀。我一向對好萊塢愛情電影對白嗤之以鼻的,但J的這段描述,竟讓我完全喪失了嘲諷的能力,我的那些個大女人主義呀、或者男人不過是無知且未進化完全的動物之絕對理論,那一下子全派不上用場了,沒一會兒我竟還失聲痛哭了起來,完完全全地像個剛接受神的感召的子民。無言以對吧。
Y則在第一次與我有工作上的接觸時,提出了因為需要與太太商量才能決定的有趣理由,來化解任何可能因為專業與個人看法所產生的歧異或誤解。Y對信仰的耽溺與反射性思考不斷地出現在他與信仰的日常生活以外,讓我不但不好奇他的日常生活,相反地我毫不懷疑揣想著他與他的信仰之間,恐怕是一種類似呼吸的依存關係。於是,在我自己的日常裡,我繼續經驗著自己的開始與自己的灰飛湮滅,每當我又要開始懷疑真愛時,我所想像的Y的日常總能在我快墜入絕望的山谷前拉了我一把。
但J與Y卻不約而同的離婚了。
我竟然一點都不驚訝。
冷靜地可怕。
我只知道,我沒辦法從別人的信仰中歸納出什麼了,那是什麼或不是什麼一直都超越了我的理解範圍。
我不懂。這依然不在我的理解範圍裡。
J與前妻在簽字時的冷靜與瞭然態度,也超乎我的理解範圍(事實上我找不到字眼確切形容),J的前妻對J說,「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場婚禮!」不知怎地,我聽到J的這段敘述時,竟為他開心了起來。
Y則在離開婚姻狀態後的第二天,訴說著自己依然還是深深為愛情著迷著,離開了婚姻後,他才發現了一切又回到了當年,那個超越我理解範圍的體驗,我依然無法理解,但不知怎地,我也為Y感到開心。
我一向不是很清楚,在信仰裡我究竟招過了沒有。但J與Y的愛情現實讓我直覺著,我的這兩個友人,像是不約而同地從離婚紀念日開始,與他們的信仰一塊兒畫了個逗點,而J與J的前妻、Y與Y的前妻、我與我的挫敗究竟能從中窺得生之祕密或得到的人生領悟有多少?我們有沒有能力真正參透生命、破繭而生?
這依然超越了我的理解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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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文中的J與Y,一個在天國,一個在地球上某個無人知曉的角落。但願他們能以某種形式閱讀到這篇祝福。」H在收取獨角獸塗鴉檔後這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