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花園的存在,就在大廳左前方,大概佔了四分之一的範圍。為何只說類似花園,因為小時候也不覺得裡面多種了什麼花花草草,倒是覺得裡面總是陰翳,入口旁是一棵仙桃,高大茂盛,也就常伸了枝葉輕撫每一個進入的人,小時只覺得可怕。那棵仙桃已經死了,留下的主幹成了一排曇花的圍籬柱子,除了傾斜,又加上莫名的支架與曇花,現在更得側了身才進得去。
以前入了園子也沒有豁然開朗的感覺,只記得裡面大概分成四個象限,中心點是一個石磨,而活動範圍也大約只到石磨而已,因為過了石磨有一棵楊桃樹,雖然結實累累卻沒施肥也沒蔬果,結的果子乏人問津掉了滿地,樹下滿地爛果,樹上果蠅圍繞,實在不敢再向前一步。
而那個石磨也是我們小時候的遊戲器材之一,原本的功用眾說紛紜,但除了轉動的木頭支架已經腐爛消失之外,石磨的功能是健全的,因為我們會摘亂七八糟的樹葉擠進石磨上的小孔,邊轉動邊加水,又青翠又嗆鼻的綠色汁液汩汩流出……但那石磨現在可能分散在不同地方了。
上面照片是從口入,往前三兩步,沒有豁然開朗,但能看到陽光灑入,楊桃樹就在右側堆滿枝葉的位置。照片左側一直是堆了很多木柴的地方,水泥柱搭起來的小寮也已經腐朽歪斜,雖然現在所剩無幾,但小時候就看過阿公會整理裡面鋸得長度一致的木頭,堆得比十歲小孩還要高,密密實實可以過好幾個寒冬的柴火。國中的畢業照還有一張照片是在這堆柴前面的木梯上拍照,同樣位置現在就是廢墟風了。
花園功能慢慢轉變大概是外面的田地租出去以後,務農的血液不因失去土地而停止奔流,只會開闢另一片小天地。大學那四年在台北唸書,久久回家一次都有不小改變,楊桃樹去除了、石磨移走了,入口進去的那一方成了小菜園,往後一點竟也有幾株芭蕉,更別說那棵長得很快的波羅蜜。「花園」不再聚焦那片園子裡,而是散在各角落,誰又拿了幾盆什麼花、誰又把哪株分了盆,大大小小花盆就在牆角滋生,直接中土裡的也就得搶陽光的夾縫,我也在新舊廳間牆旁種了一棵槭樹。
原本的田地開了馬路,花園旁的圍籬原本外面就是往田裡的小路,闢了馬路之後我們立了水泥板圍牆,圍牆的盡頭是簡易籬笆,籬笆長滿釘子花,鮮艷紅潤的釘子花總是高高低低開著。
開了馬路,圍籬雖然是橫豎錯落的木棍組成,卻也勉強維持到現在,釘子花還開著,下面有幾個隱密通道是狗的出入口,拉拉雜雜也長了其他不同植物,原本看著我們在水渠玩水放水船的釘子花還是鮮艷。
花園功用改變總讓我想到大觀園的演變,從單純觀賞性質的植栽轉而開始出現食用型的蔬菜與果樹,但我們家總不是那麼會欣賞,因為不管那些花草樹木在哪,好像都只是讓它在哪,往上長、往四面八方長,雜亂陰翳的時候再大刀闊斧鋸了個怵目驚心,一季一季或是一年一年的循環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