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的女孩-肆

那是小學五年級的事情了，我跟佳佳的家在同個村子內，所以就讀同一間國小，從小一開始就跟他同班，小學三年級與五年級時分班也都被分到同一班。我們從小就非常要好，在學校無論是做甚麼都會一起行動，每天在學校做完作業後，我們就會去村子裡的公園玩耍，我們最喜歡的設施是鞦韆，無論是比誰盪的高，抑或是兩個人坐在鞦韆上談天說地，時不時笑著望向彼此，最後我們再結伴回家。這五年間，我們在彼此心中的地位以及記憶都佔了很大一部分。

所謂天底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這個道理現在的我明白，但是當時的我怎麼會想到居然這麼快、這麼突然的發生在我與佳佳身上。那一天我跟佳佳一如繼往前往公園玩樂、聊天，坐在鞦韆上望著夕陽逐漸接近山頭，突然想起我媽叫我這天早點回家，因此我向佳佳道別後，就自己先行回家了。隔天到學校後發現佳佳沒有出席，正在思考著他為甚麼沒有來學校時，老師把我叫了出去。

「你昨天也是跟佳佳一起離開的，對吧？」

「對啊，但是我先走了，媽媽叫我早點回去。老師，佳佳怎麼沒有來學校？」

「佳佳他……他跟老師請假，這一陣子都不會來學校。」

當時天真的我就這麼相信了老師的話，當天放學我就直接去佳佳他們家，但是佳佳與他父母都不在，敲了好久的門都沒人回應，我便作罷，轉身回家了。直到晚上，媽媽接到一通電話後，哭著跟我說了一件事。

「佳佳他……被車子撞到，離開了。」

「離開了是指去醫院嗎？他甚麼時候會回來啊？我們那天約好還要一起上學，聽老師說最近他都不會去學校了，這樣我會很無聊。」

「佳佳不會回來了，已經去當天使了……」

頓時間我愣在原地，當天使了？意思是死掉了嗎？他不是昨天還好好的跟我說再見嗎？不是還約好隔天早上一起吃早餐再去學校嗎？他死了，那我還看的到他嗎？這些疑問對於小學五年級的我而言實在是太沉重。那天我徹夜未眠，我在懷疑這一切是不是真的，佳佳從以前開始就很喜歡捉弄我，這一定是他的整人計畫，一定是躲在一旁看到我哭時，再跳出來笑嘻嘻的繼續跟我玩鬧。於是我便想好了，隔天要去他家假裝哭，這樣他就會出現了。

但是事實總是不能如人願，我前往他家時，發現他家的巷子口擺了一些花圈，他家馬路前搭了棚子，偷偷溜進去後發現佳佳的照片被放在一堆鮮花之上，而他的母親正在照片前凝視著。而我悄悄的靠近佳佳媽媽身邊，卻不小心撞到桌子，發出的聲響讓他媽媽回過頭，他看到我後趕緊跑過來抱住我。

「小羊，你怎麼跑來了？」

「我來找佳佳的，他在哪裡啊？」

看著佳佳母親強忍著淚水與悲傷的樣子，我慌了。

「阿姨，佳佳呢？叫他不要鬧了，他真的整到我了，我真的好怕……所以啊，叫佳佳出來啦……拜託了啦！不要鬧了……」

講這些話的同時，我的淚水開始止不住地流出，阿姨也抱著我痛哭失聲，我們就在佳佳的靈堂內哭了好久，淚水以及哭聲中傳出了憤怒、難過、絕望、崩潰的情緒，佳佳爸爸聽到我們兩個淒厲的哭聲後趕忙跑出來安撫我們，便邀請我進他們家坐一下。

「阿姨，我進去的話是不是會看到佳佳的……佳佳的……身體？」

「對喔，你想再看看佳佳嗎？佳佳一定會很高興你來看他的。」

「不要。」

突如其來的拒絕讓佳佳媽媽愣在原地。

「佳佳是大騙子……都說好了要一起上學，一起長大，一起去外面讀大學的，他為甚麼要這樣騙我！？」

還小不懂事的我突然生氣地向佳佳媽媽怒吼出這些我心裡幼稚的想法，阿姨聽到後居然沒有對我生氣，反而彎下腰抱住我。

「佳佳雖然走了，但是我們都相信，他會一直待在我們身邊的，所以小羊，你要帶著佳佳的份，好好的去看看這個世界，好嗎？﹂

我聽完後點了點頭，過了一小段時間後，佳佳爸爸便開車載我回家了。

稍微跟晨昕交代了來龍去脈後他也沉默了，看到他若有所思的樣子，我其實有點緊張、害怕，因為平常的他不會這個樣子的，不曉得他在想甚麼呢。沉默了許久後，他開口問道。

「佳佳他應該很喜歡你吧？」

「我不知道，他沒跟我說過，但我很喜歡他。」

「如果下次再夢到他，就跟他說吧。」

「到時候的我真的有辦法說出口嗎？明明都知道對方是個死人了，這還有甚麼意義嗎？」

「喜歡一個人要找機會趕快說，這是你跟我說的。」

感覺辯不過晨昕，我隨便敷衍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