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2-26

布孩子

河邊有個洗衣女,她被他人疏遠,因為她生下了一塊布。她每天把她的布孩子帶到河邊,浸水並拍打,把他洗得潔白耀眼,然後掛在屋頂上晾乾。
就是那布孩的潔白,引來了那俊美的青年,導致洗衣女和遊牧族的青年墜入愛河。當他們要結婚時,對方家族不願接受不是人的孩子,於是洗衣女把她的布孩子撕成兩半,丟棄在平常洗衣的河中,和丈夫一家離開了。
破成兩半的布孩子們在河流與悲傷的沖刷下,第一次擁有了近似人類的形體,只是仍然單薄而扁平。他們爬出河流,走在荒無人煙的路上。
一口枯井旁,一個眼盲的女人喊著:「好心人啊!給我點水吧!」布孩子們把身上的水擠在她的手心,她喝完後露出得意的笑容,看上去別有用心。她說:「謝謝你們了,好孩子,這井底有隻青蛙,喜歡就拿去養吧。」說完她健步如飛的離開了。
布孩子們把枯井中的桶子拉上來,裡面是一個棄嬰。他們把名叫青蛙的孩子養大了,他成了一個健壯高大的青年。一天布孩子們把青蛙領到村落,那兒一群與青蛙年齡相仿的孩子正在踢球,布孩子們指出一個健壯豐滿的少女,告訴青蛙,那就是他的妻子。
青蛙不太情願,但還是加入了孩子們,他拿到了球,用力一踢,球直直飛向藍空中的太陽,在青蛙氣定神閒的等待球落下的期間,他未來的妻子已經被他的強壯深深吸引。
他們結婚了,年輕而健康的兩人一連生了七個孩子,但不知為何,跟黝黑健壯的父母不同,生下的孩子全都蒼白而瘦弱,不到十歲就接連病死了,只剩下一個一樣蒼白虛弱的女孩還活著。
女孩叫小絲,她的父親非常疼愛她,經常抱著體力不佳的她出門散步。一天小絲收到了一個精美的針線包,從此愛上了縫補與刺繡。
她很快就成為了遠近知名的刺繡好手,她經手的作品細緻而多彩,眾人無不讚嘆佩服。她的父親擔心她會過於疲憊,但她簡直是走火入魔了一樣的對針與彩線著了迷。
白日裡她針不離手、線不離身,家中所有能用針穿過的東西都被上了刺繡。夜裡在她的夢中,所有的風景物品,仔細一看都是彩線織成的,她總是夢想著能把夢中景象重現於白晝。
一天深夜,小絲一如往常正沉迷於彩線的夢境中,突然一個聲音打斷了她,聽起來像是同一個聲音,但重疊在一起,絲毫不差的說:「請把我們縫好。」
小絲的父母發現她不見了,焦急的在黑夜中奔走尋找,最為急躁的是小絲的父親,他一馬當先衝入深林,但小絲的外婆卻偷偷跟上了他。她一直很討厭這個女婿,她認為是他的血緣才害得女兒生下體質虛弱的孩子。她看準青蛙驚慌的瞬間殺害了他,將屍首藏起後才去尋找孫女。
小絲的母親在黎明中呼喚,小絲的外婆在草原中回應,「找到了!在這呢!」但草叢中捲曲著的小絲已經沒了氣息。她嘴角仍洋溢著滿足的笑容,身下枕著一塊刺繡精美的白布,仔細一看,這布本來是兩塊,被細密的針腳織成了一塊。
他們用這塊布埋葬了小絲,沒有人再見過青蛙,小絲的母親再嫁後生了五個孩子,每個都強壯健康、享盡天年,而智慧的外婆聽說活到了兩百二十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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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是無法觀測的真實,如果訴說一個夢境是可以的,那訴說一個編造的故事也是可以的 ─── 在某本書上讀過類似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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