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與落葉11

他夢見34歲的Khaotung緊緊抱住他，一直在哭泣，嘴中喃喃地唸著：「Fir……Fir……張開眼睛好嗎？Fir……」

在Khaotung懷中的他，滿頭都是血，雙眼是閉上的。

First從沒想過會看見那天之後的一切，他除了那天演技課以外，就再也沒有透過任何方式可以再遇見34歲的Khaotung。

他想上前去碰觸34歲的Khaotung，卻怎樣都碰不著。

——我在這裡。

但他發不出聲音，也碰不到，就像有個結界刻意讓他不能靠近一樣。

救護車來了，Khaotung一起上車。

34歲的First被安置在醫院裡頭，醫生說他現在算是失去意識，算是直接進入植物人狀態。

First看著Khaotung一臉嚴肅，他握著34歲的自己的手，親吻手心、手掌。

下一秒，畫面轉換了，他看見Khaotung在他的家中游走，手指會一直滑過他家中的所有東西。

Khaotung把他的家買下來，每個週末他會先去醫院，再回到First的家睡一晚。

Khaotung的週一至週五像是在履行什麼義務，會回家跟One相處，工作。

但就像個失去靈魂的空殼子，週六去看看沈睡的34歲的First，週日在充滿First氣味的家中睡去。

看著最要好的朋友，也是自己最愛的人這樣。

First覺得心很痛，但他能怎麼辦？他現在就是跟他已經是在不同時空了。

他看著在他床上睡去的Khaotung，他走上前可以做到他的身邊了，他嗅到那股他熟悉的檀香木，他伸出手抱住Khaotung，希望這樣能有一個安撫的作用。

也許在這個時空，他們終究沒有緣分了。

＊

Khaotung被一個突如其來的擁擠給嚇到。

他本來就不是個很習慣跟人有太多親密接觸的人，兩個同性睡在同一張床上其實也沒有什麼，只是他沒有想過會被擠過到。

Khaotung撐開雙眼看見的，是從窗外透進來的月光，照耀在First身上，有些虛幻的飄渺的感覺。

他看見First把自己縮成一團，嘴中喃喃自語的說著話。

Khaotung靠近First一些，他總覺得First似乎做惡夢了，他輕輕的抱著First，觸碰他的背部，安撫他的情緒。

＊

First感覺到有人擁抱他。

熟悉的檀木香充滿在鼻息間，他發現Khaotung似乎是發現他似的，握住她的手：「你願意來看我了？」

「……」

Khaotung：「我很想你，Fir……你什麼時候願意原諒我，睜開眼睛？」

First身體微微的顫抖起來，感覺到鼻子一陣的酸澀，眼匡一陣的濕潤：「對不起……對不起…….」

「Fir……」

「我們終究沒有緣分的。」First顫抖的聲音說：「我也很想你……」

非常的想念，從回到過去的時空中，他沒有一次不想念，想念很多很多只屬於他們兩之間的一切。

當一切從頭開始的時候，First是失落的，因為他知道他終究已經失去一個曾經最了解他的人。

從頭來過的他跟Khaotung是不是還能一樣？First也不敢肯定。

他緊緊回抱住Khaotung，捧著他的臉，親吻他的眼睛，輕聲的說：「對不起，我愛你。」

說著，他覺得眼前的畫面漸漸地模糊，他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

Khaotung被First忽然擁入懷中嚇一跳。

他沒有想到做夢的人會有這麼大的力氣，他悄悄的把他們兩之間的距離分開一些。

Khaotung可以清楚看見First的雙眼，正想要伸出手碰觸First的頭時，First的雙眼緩緩的睜開來了。

「……」

被月光柔和的燈光照耀的First，異常的好看。

Khaotung可以聽見自己強烈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的跳動。

撲通——撲通——

Khaotung正想開口問First是不是做惡夢了，下一秒First忽然捧著他的臉，親吻他的眼睛，輕聲的說：「對不起，我愛你。」

說完，First又閉上雙眼沈沈睡去。

Khaotung完全愣住，他不曉得剛剛那幾秒鐘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他剛剛親了？First是醒著還是睡著？是故意的嗎？

但聽見First深沈的呼吸聲，Khaotung整個人都難受了，他總覺得……First似乎是把他認成別人了。

——是誰呢？跟我很像嗎？First。

這一夜，Khaotung無法好好的入眠，他腦海中盤旋著許多問題。

他也不知不覺對於眼前的人充滿許多好奇，看似陽光，卻又很神秘的人。

＊

First醒來的時候，覺得整個人非常的放鬆，不曉得是不是因為有熟悉的氣味，讓他睡得異常好。

他見Khaotung整個人縮在被窩裡頭眉頭皺的很深，他輕手輕腳地走下床，先到浴室去洗個澡，讓自己醒醒腦。

走出浴室發現Khaotung還在睡，他看下時間挺適合去買個早餐，他拿好錢包跟鑰匙就出門了。

First輕輕的哼著歌，他不曉得昨天的夢是不是為了要讓他跟上一世的Khaotung好好道別。

因為他們那天只有說好未來的關係，但他卻來不及跟Khaotung說他心底最真實的話語。

他在這個時間已經要滿19歲了，時間過得很快。

他在路邊買了鹹粥，他滑著手機，發現劇組又發了一份新的劇本過來，信件的備註是寫著劇本修改。

First打開信件看一下，編劇挺貼心的在修改的地方有用其他的顏色做標示，很容易知道台詞哪裡有修改過，需要重新背。

First習慣是把每一個人的台詞都記熟，這樣輪到自己該講台詞的時候比較不容易出錯。

他認真的看劇本，直到攤位的老闆跟他說東西好了，First才回神的付錢，走回宿舍。

打開宿舍的門，他看到一臉茫然坐在床上的Khaotung。

First知道Khaotung有起床氣，整個人醒過來需要一點時間，所以沒有多說什麼，他拖好鞋子，把鹹粥放到桌上，弄好兩張椅墊之後，才開口說：「醒了，吃早餐吧。」

「……嗯。」Khaotung點頭，從床上走下來到桌子面前。

他坐在First的對面，拿著First遞給他的湯匙，打開鹹粥的包裝，緩慢地吃一口。

看著眼前熟悉的畫面，First忍不住的抿嘴笑，這個時候最好不要跟Khaotung說話，因為他異常的沒有耐心。

上一世的First剛認識Khaotung並不知道，就一直撈撈叨叨的說些話，結果換來一句：「Fir……可以給我兩分鐘讓我醒一下腦嗎？」

First才知道Khaotung是需要點時間讓腦袋開機，不像他醒過來洗澡後就完全清醒了。

兩個人沈默的進食，Khaotung的視線在食物上，他用湯匙在粥裡面攪拌擠下，準備吃下得時候，開口：「First……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嗯？」First回應。

「我跟那個人很像嗎？」Khaotung問完，吃下口鹹粥，手繼續用湯匙攪拌有些燙的粥。

「哪個人？」First覺得被問得莫名其妙，而且總覺得好像之前Khaotung也有問過類似的問題。

Khaotung嘆口氣說：「你昨天做夢了，把我認成那個人……嗯……還說了些話。」

「……」First停下進食的動作，他愣神的望著眼前的人，問：「我說了什麼？」

「對不起，我愛你。」Khaotung一字一句緩緩地說出口。

「……」

「那個人是誰？為什麼你那麼愛他？我跟他很像嗎？為什麼你會把我認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