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きていたんだよ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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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此起彼落的鳥鳴聲將許多人從夢境中喚醒，男子看著鏡子裡頭疲憊的面孔，可見昨晚並沒有躲過熬夜這檔事。眼眸往旁邊稍稍一瞥，床頭櫃立著的相框使他的嘴角逐漸浮現出笑容，相框裡頭一男一女互相憑著對方的身體，不說還以為是情侶似的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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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女孩一手挽著男子的手臂，另一隻則是比出拍照的標準配備手勢—剪刀手，圓滾滾的眼睛具有非常的鏡頭感，投射而來的視線像是能看透人心，嘴上掛著一點玩世不恭的笑容，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隻不容易被馴服的小貓，然而事實上也確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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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甚是滿意的撫摸著剛刮完鬍渣的下巴，男人稜角分明的側臉、簡潔俐落的短髮，不說還以為是剛出社會的少年，但與其相反的是，他早已臨近而立之年。指頭在鈕扣以及領帶之間跳躍，過不了多久一身正裝便穿著完畢，出家門前還不忘帶上一旁的草莓蛋糕，今天是那位女孩的18歲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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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腳才剛踏出，刺耳的聲響便隨著風傳入耳裡，好奇心氾濫的他，目光追隨著飛速而過的救護車跟警車，最後卻只看見一片黑壓壓的人群，各個眉頭緊皺、小聲議論。心頭忽然有一處扯動了下，惹得男人一手扶著牆壁，眉宇間都是痛苦的神情，不安的情緒翻湧而來，侵佔了他全部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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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傍晚落下的雪因為陽光的照射幾乎融成於水，彷彿一條生命逐漸被剝奪而去，與其極為不搭的鮮紅散落在這片大地，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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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弱小的身軀倒臥在血泊當中，身上的制服因為樹枝的拉扯而劃破好幾個洞，仔細看嘴邊似乎還噙著一絲笑意，就像做著美夢的你我一樣。亮黃色的封鎖線隨著警察的到來隔絕了人們與女孩的接觸，警方面對記者的官方回覆更促使一旁圍觀的群眾有更大的猜測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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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緊捂著自己的胸口，心臟隨著逐漸接近的腳步跳的越是狂妄，身高的優勢讓他不用與人互相推擠便能看到裡頭的情況，然而這卻是他一輩子都抹滅不了的視覺衝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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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皮膚原本就十分白皙，不過因為失血過多，蒼白的臉龐極逼近身旁尚未融化的雪，隱藏在衣服底下自殘的傷口，此時毫無保留的顯現在大家面前。像是瞬間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氣，蛋糕盒子掙脫手的束縛，穩當的落在雪地上，天空開始落下滂沱大雨，像是上天給予這位女孩最後的憐憫，原本匯集的人們頓時四處逃竄，只留下男人在雨中崩潰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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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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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大喊，讓許多人紛紛轉過身子，好奇的目光以及言論興起，一字一句宛如雨水打在男人身上，然而他卻不痛不癢。強撐起身子往女孩的方向前去，在碰觸到封鎖線時，又被警員毫不留情的推開，一次又一次，最後淪落到被兩位彪悍的警員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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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讓我進去！我只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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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想再最後碰觸她一次，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聽著她用調皮的口氣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但事與願違，當女孩精緻的臉蛋隨著白布消失在他眼前時，腦袋裡一片空白，自己只能縮著身子逃避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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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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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手學著鳥兒在空中揮舞，眼睛裡頭滿是看不清的情緒，嘴裡說著令人覺得荒唐的話語，卻沒人知道其中隱含的意義。嘴角叼著一根菸，吐出的煙圈籠罩著男人的臉龐，眼眸倒映出女孩的身影，他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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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犯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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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說出口的話卻與自己的想法恰恰相反，女孩鼓起臉頰，轉過身便是往男人的腳重重一踩，他的臉瞬間皺在一起，連叼著的菸也隨之掉落在地面，一連飆出好幾句國罵，女孩輕哼一聲，「狗嘴吐不出象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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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僅是眼眸中不解的情緒，連同心裡就像是有塊巨大的石頭壓著她喘不過氣，但一轉身，這些情緒又被她壓回內心最深處，r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無所謂的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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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鳥一樣踏出離巢的第一步，快速的拍擊著翅膀，嚮往湛藍遼闊的天空，但人終究不是鳥，沒有翅膀不會飛，最後迎接她的只有墜落。天使做錯事情墮落到人間，最後一項任務就是用盡全力綻放出光芒，然後笑著回到天堂，只是這位天使在微笑的同時，也落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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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