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談到,楞嚴經是部實修佛弟子必讀的經典。本經最重要的幾個講述:七處徵心、八還辨見、五十陰魔、二十五種圓通法門、五十五位修行的聖位與境界、心與法的關係、根塵識的關係、能與所辦悉...等等,每一項都是重要非凡,是解脫必經的過程與基礎,在在處處,都是異常重要。由於根本上師並沒有對此經有完整開示(在師尊的文集中,對此經的法義,都有說明,但是散落在各文集中)。所以,以下引用南懷瑾老師所著述的「楞言今釋大意」讓金剛兄弟們,更容易瞭解這些重要的法義。
以下是「七處徵心」、「根塵識的關係」、「能與所的辦悉」的白話解說,原文請自行閱讀楞嚴經。
心靈存在七點認識的辨別
佛說,“世間的人,向來都不認識自己,更不知道自己不生不滅的常住的真心,本來是清淨光明的。平常都被這種意幟思維的心理狀態 妄想所支配,"認為這種妄想作用,就是自己的真心。所以發生種種錯誤,在生死海中輪轉不休。我現在要問你,希望你直心答復我的問題。你要求證得正知正覺的無上菩提,大門只有一個直徑,這個直徑,就是直心。你須要知道,一切正覺者成佛的基本行為,就是心口如一,絕不自欺。你因為看見了我外貌色相的美妙,就出家學佛,你用什麼來看?又是哪個在愛好呢?”阿難答:“能看見的是我的眼,能愛好的是我的心。
佛說:“你說出看見而發生愛好,是眼與心的作用。如果你不知道眼與心在哪里,就無法免除塵勞(注八)顛倒的錯誤根本,不能消滅心理的煩惱。譬如一個國王,要用兵剿匪,倘使不知道匪在什麼地方,如何去剿滅他們呢? 你說,使你發生愛好的,使你在煩惱痛苦中流浪的,都是眼睛與心所指使。我現在問你,這能看的眼,與能愛好的心,究竟在哪里?"
阿難答:“世間上一切有靈性的生物與人,他們能夠看見的眼,都在面上。他們能夠識別的心,都在身內。”(阿難第一次所答的觀念,認為心在身內。)
(注一)楞嚴:大定之總名也。自性定也。佛自釋首楞嚴為一切事究竟堅固。經雲:“妙況不動周圓。”故為圓定。性自本具,天然不動,不假修成,縱在迷位,其體如故,故為妙定。凡不兼萬有,獨制一心者,皆非圓定。凡不即性,而別取工夫者,皆非妙定。古德稱之為,“徹法底源,無動無壞”之定。
(注二)釋迦牟尼佛: 即中天竺(印度)迦毗羅國淨飯王太子,十九出家,三十歲成道,譯日能仁寂默。為婆婆世界之教主。
(注三) 舍衛國,地名,後以為國號。在今印度西北部拉普的河南岸烏德之東,尼泊爾之南。
(注四)波斯匿: 舍衛國之王名,譯日和悅,又日月光。
(注五)阿難: 譯日慶喜,乃佛堂弟,斛飯王之子。于佛成道日降生王聞太子成道,一喜也。又斛飯王人宮,報告生子,請王賜名,又一喜也。故字日慶喜。在佛弟子中,多聞第一。
(注六)摩登伽: 譯日小家種,亦日下賤種,是其母名。女名缽吉蹄譯曰本性。雖墮淫女,本性不失。今雲摩登伽女者,依母彰名也。
(注七)文殊:譯日妙德,又日妙吉祥。其德微妙,曾為七佛之師。降生之時,有十種吉祥瑞相。
(注八)塵勞: 生有染汙義,勞有擾亂義,塵勞即本末煩惱也。
認為心在身內的辨別
佛問:"你現在坐在精舍(注九)的講堂裏面,看外面的林田,在什麼地方?阿難答:“這個精舍的講堂,在這個園地裏面,園林在講堂的外面。”佛問:“你在講堂裏面,先看到什麼。”
阿難答:“我在堂內,先看到您,依次再看到大眾。這樣再向堂外看去,就可以看到園林。”佛問:“你看到外面的園林,憑什麼可以看見?”阿難答:“這講堂的門窗洞開,所以身在堂內,可以看見堂外,遠處的園林。”
佛問:“依你所說,你的身體在講堂內,窗戶洞開,方能見到遠處的園林。是否會有人在堂內,根本不能看到堂內的我和大眾,而只能看見堂外的園林呢?”阿難答:“在堂內不能看見講堂以內的人和景物,而只能看見外面的園林,絕無此理。”佛問:“誠然如你所說,你的心,對於當前一切事物,都是明明了了。如果這個朋明瞭了的心,確實存在於身體裏面,就應該先能看到自己身體的內部。猶如一個人住在室內,應該先能看封室內的東西一樣。試問,世界上有誰能夠先看到了身體內部的東西,形,筋脈動搖的狀態。縱然不可以看見,至少亦應當明明了了事實上,有誰能夠自己看得見身體內部的狀況呢?在身體以內既然找不出能知能見的心是什麼樣子,何以能夠知道心由內部出身外的作用呢?所以你說,心在身體內部是錯誤的。”(分析一般觀念,認為心在身內是錯誤的。)認為心在身外的辨別
阿難問:“聽了佛的分析,我認為我和人們能知能見的心,在身外。譬如一盞燈光,燃亮在室內,這個燈光,應該首先用室內的一 切,然後透過門窗再照到室外的庭院。世間的人,事上不能自己看見身體內部,只能夠看見身外的一切景物。猶如光本來就在室外,所以不能照見室內。”(阿難第二次所答的觀念,認為心在身外。)
佛問:“剛才我們大家餓了,就去吃飯。試問,可否在餓時派一個代表去吃,這個代表的人吃飽了飯,我們大家就可以不餓了呢?”阿難答:“每個人的身體各自獨立,各自存在,若要一個代表大眾吃飯,而使人人能飽,絕無此理。”佛說:“你說這個明明了了,能知能覺的心,存在身外,那麼身與心就應該各不相干,心所知的,身體不一定能感覺得到。如果感覺在身上,心就不知道。我現在你身外一舉手,你眼睛看見了,心內就有分別的知覺嗎?”阿
難答:“當然有知覺。”佛說:“既然身外一有舉動,你心內在就有知覺的反應,何以認為心在身外呢?所以你說,心在身是錯誤的。”(分析一般觀念,認為心在身外是錯誤的。)。阿難說:“依照這樣辨別,在身內既見不到心,而在外面的舉動,內心就有反應,確見身心事實上不能分離,所以心在身外,也是錯誤。我再思維,心是潛伏在生理神經的根裏。以眼睛舉例來說,就如一個人戴上玻璃眼鏡,雖然眼睛戴上東西,但並不障礙眼睛,眼的視線與外界接觸,心就跟著起分別作用。人們不能自見身體的內部,因為心的作用在眼神經的根裏,舉眼能看外面而無障礙,就是眼神經根裏的心向外發生的作用。”(阿難第三次所答的觀念,認為心在生理神經的根裏,並舉眼神經視覺作用來說明。)
(注九)精舍:以供眾僧精修梵行之舍。
認為心在生理神經根裏的辨別
佛問:“依你所說,認為心潛伏在生理神經的根裏,並且舉玻璃良罩眼來說明。凡是戴上眼鏡的人,固然可以看見外面的景物,同時也能看見自己眼睛上的玻璃啦?”阿難答:“戴上玻璃眼鏡的人,固然可以看見外面的景物,同時也可以看見自己眼睛上的眼鏡。”佛說:“你說心潛伏在生理神經的根裏,當一個人舉眼看見外面景物時,何以不能夠同時看見自己的眼睛呢?假若能夠同時看見自己的眼睛,那麼你所看見的眼睛,也等於外界的景象,就不能說是眼睛跟著心起分別的作用。如果心能向外面看外界的景象,卻不能夠同時看見自己的眼睛,那你所說的能知能見明明了了的心,潛伏在眼神經的根裏,與眼睛戴上玻璃眼鏡的譬喻相比擬,根本是錯誤的。”(分析一般觀念,認為心的作用,潛伏在生理神經根裏,是錯誤的。)
認為它在見明見暗的作用上之辨別
阿難說:“再依我的思維,人們的身體,腑髒在身體的內部。眼晴和耳朵等有竅穴的器官,在身體的外表。凡是腑髒所在的,自然暗昧。有竅穴洞開的,自然透明。例如我現在對佛,張開眼睛,就看到光明,所以名為見外。閉上眼睛,就只見到黑暗,所以名為見內。以此例來說明,或者比較明瞭。”(阿難第四次所答的觀念,不是針對心在何處去辨別,只根據見明見暗來說明心在內在外的現象。)
佛對於這個問題,分舉在外在內八點事實來辨別解釋。佛對阿難說:“第一,當你閉上眼睛,看見黑暗的現象,這個黑暗的現象,是不是與眼睛所看見的境界對立。如果黑暗現象,對立在眼晴前面,當然不能認為在眼睛以內。那麼,所說暗昧境界,名為在內,事實與理論,不能成立。第二,如果看見黑暗現象,名為見內,那麼處在完全黑暗的室內,室內的黑暗,都是你的內部了,能說這種黑暗現象,就是你的腑髒嗎?第三,假如說,目前黑暗的現象,不與眼睛對立,須知不相對立的境界,眼睛根本就看不見。唯有離開互相對立的外境,只剩下絕對在裏面的現象,才可以說是內在的境界。那你所說在內的實際理論,才可以成立。第四,閉上眼睛,認為就是看見身體的內部,那麼,開眼看見外界的光明,這個心的作用,是由內到外,何以不能先看見自己的面目呢? 第五,假如由內到外,根本看不到自己的面目,你.所認為內外界限對立的理論根據,就不成立。假使必由內到外,可以見到自己的面目,這個明明了了,能知能覺的心,以及可以看見物象的眼,就懸掛在虛空之間,怎樣可以名為在內呢?第六,如在虛空之間,自然不是你心的本能。那麼,我現在坐在你的對面,可以看見你,是否我這個人也算是你自己的心與身呢?第七,我坐在你的面前,你的眼睛已經看到就知道了,你的心已經由你的眼到達我身上,同時你的身體仍然存在著有你自己的知覺。那麼這個知覺作用,與你看見外界的知覺作用,是否同是你的心呢? 第八,如果你堅執地說,身體與眼睛,各有獨立的知覺,那麼你便是有兩個知覺了。那你的一身,應該有兩個心性的體才是對的。綜上述理由,你說閉上眼睛,看見暗昧的景象,就叫做見內,根本是錯誤的。”(分析一般觀念,認為心存在於開眼見明,閉眼見暗的作用是錯誤的)
認為能思惟的是心之辨別
阿難說:“我聽佛說[心生種種法(注十)生,法生種種心生(注十一),我現在再加思維推測,這個思微的作用,就是我心的體住。當這個心的思惟體住,與外面境界事物相連合,就是心之所在,並不一定在內,在外,或者在中間三處。”(阿難第五次所答的觀念,認為思微的作用,就是心的體性。)佛說:“依你所說,心生種種法生,法生種種心生。思椎的意識作用,與現象界相合,就是心。那麼,這個心根本就沒有自己的體性,既然沒有自體,就沒有可以相合的。設使沒有自體的東西可以相合,等於抽象與假設相合,只有名詞,並無事實,那還有什麼道理呢!如果認為心是沒有自體的,你用手扭痛自己身體某一部分,試問,你這個能夠知覺疼痛的心,是你身體內部發出,還是由外界進來的呢?假若認為是從身內發出,同你第一次所講的心在身內的觀念一樣,應該先能看見身內的一切。如果認為是從外界進來,同你第二次所講的心在身外的觀念一樣,應該先能看見自己的面目。”阿難說:“這個所謂能看見的是眼睛,能知的。”佛說:“假若認為眼睛是能見的,現在你在室內,試問這個室能覺的心,並不是眼睛。若說必能先看見自己的面目,是不對內所開的門窗,也能夠看見東西嗎?而且一般剛死的人,眼睛還在,他們的眼睛也應該看得見東西。倘使眼睛還能看見東西,就不是死人了。再說,你這個能知能覺,明明了了的心,必有一個自體。試問,它的自體是一個體呢?還是有很多個體呢?心在你的身上,是遍滿的呢?還是部分的呢?假若認為只是一個體,那你用手扭痛某一部分,四肢應該同時感覺疼痛。如果扭痛在一部分,而四肢都感覺得疼痛,那麼,開始被扭的那一部分的疼痛,就不局部存在了。如果扭痛的部分,必然有它固定的位置,那你認為全身只有一個心性之體,在經驗上和理論上,都不能成立。倘若認為有很多的心性之體,那又成為一個有很多個心性的人了。而且究竟哪一部分的心性之體,才是你自己真實的心呢?同樣的,如果認為身記憶體在的心性之體,是遍滿全身的,那同上面所分析的一樣,不必再說。假若認為身內的能知能覺的心性,並不遍滿全身,那你碰頭,同時也碰到足,既然頭已經感覺疼痛,足就不會再感覺到疼痛。事實上,並不如此,全身碰痛,全身都有感覺。綜合上述理由,你所說的,認為心性無體,因外界現象的反應,心就相合發生作用,根本是錯誤的。”(分析一般觀念,認為心性思惟作用,並無自體。都因外界刺激,相合反應而生是錯誤的。)
認為心在中間之辨別
阿難說:“我常聽佛與文殊大士等講自性的實相,您說:心不在內,亦不在外。我現在再加思維研究,在內尋不到這個能知能覺的心,身外又沒有一個精神知覺的東西。既然身內尋覓不到能知的心,所以不能認為心就存在身內。事實上身心又有互相知覺的關係,所以也不能認為心在身外。因為身心互相關係,才能互相感覺得到。但是向身內尋覓,又找不到心的形象。這樣看來,它應該存在中間。"(阿難第六次所答的觀念,認為心存在於身體中間。)
佛說:“你講的中間,中間是獨立性的,當然不能迷昧,而且一定有它固定的所在。你現在推測指定的中,這個中在什麼所在?你認為在其一處,或某一點,還是就在身上?假若在身體上,無論在內部或表層,就都是相對待的一邊,不能認為某一邊就是中間,倘若認為在身體的當中,等於你的第一觀念所講的在身體內部。如果認為在某一處,或某一點,那麼,這個處或點,是實際的有一所在,還是假設的無法表示?倘若它只是一個抽象的概念,那你所講的中,等於沒有,而且是假設的,不能絕對地固定。從理論的觀點上來講,一個人假定以某一處作為標記,稱它為中,那麼,從其他不同的角度來看,就沒有絕對的標準了。譬如以東方為基點,這個表示標識就在它的西面,以南方為基點,它就在它的北面。如此標示的準則,因方向而不同,觀點也跟著亂混了。表示中間的觀點既然混亂,這個心也就跟著雜亂無章。”阿難說:“我所講的中 ,不是您所說的這兩種。我的意思如您過去所講,自身有肉體的眼神經等能看的因,就產生自己可以看見外界景象的緣,所以就形成眼睛能夠看見東西的識別作用。眼睛自有分別,外界的物理現狀是沒有知覺的物體。因此知道這種識別的能力作用,發生在外界現象與眼睛接觸的中間。這種作用現象,便是心的存在處,也就是心性的作用。”佛說:“你說心在肉體物質的眼睛與外界現象發生反應的中間,那你認為這個心性之體,是兼帶具備物質心識兩種作用,還是不兼帶兩種作用呢?假若是兼帶的,外界物質與心識就雜亂了。因為物質本身是沒有知覺的,心識才具有知覺的功能。心物是兩相對立的,如何能說心是在其中間呢?既然不能兼帶具備這兩種作用,肉體的物質是無知的,自然沒有知覺,更談不到有一知覺體性的存在,那你所說的中間是個什麼狀況?所以說心在中間,是絕對的錯誤。”(分析一般觀念,認為心在物質與知覺,身體與外界現象的中間,是錯誤的。)
認為無著即是心之辨別
阿難說:“我從前常聽佛說:這個能知能覺能分別的心性,既不在內,亦不在外,亦不在中間,一切都無所在,也不著於一切,這個作用,就叫做心。那麼,我現在心裏根本無著,這種現象,就是心嗎?”(阿難第七次所答的觀念,認為一切無著就是心。)
佛說:"你說能知覺能分別的心,無著於一切,現在必須先了解一切的含義。凡是水裏遊的,陸上爬的,空中飛的,這些種種世間生物,以及呈現在虛空中的物象,綜合起來,叫做一切。並不在這一切上,又無著個什麼呢?其次: 再說你所說的無著,究竟有一個無著的境界存在呢?還是沒有無著的境界存在呢?如果沒有無著境界的存在,根本就是沒有。等於說,烏龜身上毛,兔子頭上的角,沒有就沒有,還有什麼可以說無著! 如果有一個無著境界的存在,那就不能認為沒有,必定會有一種境界與現象。有了境界與現象,事實就有存在,怎麼可以說是無著呢!所以你說一切無著,就名為能知能覺的心,是錯誤的。”(分析一般觀念,認為一切無著就是心,是錯誤的。)(以上是有名的七處征心之論辯。)
(注十) 法: 一切事與理。
(注十一)心生種種法生,法生種種心生:諸法本無,由心故有。心亦本無,因法故有。前一句“心生法生”,明法不自生,從心而起。後一句,“法生心生”,明心不對自生,由法而現。正顯心本不生,法無自性,二俱無體,乃心法皆空之旨也。
真心與要心體性的辨認心,究竟在哪里?這個問題,阿難反復地提出七點見解,經過佛的分析論辯,都被佛所否定。覺得平生所學,儘是虛妄,就非常惶惑,請求佛的指示,要求說明心性自體本來寂靜的真理。佛說:“一切含有知覺靈性的眾生,自無始時期以來,(時間無始無終,故名無始。)種種錯誤顛倒,都受自然的業力所支配,猶如連串的果實,從一個根本發生,愈長愈多。甚至一般學習佛法追求真理的人,雖然努力修行,亦往往走入歧途,不能得成無上菩提。(自性正知正覺。)都因為不知道兩種基本原理,就胡亂修習佛法,猶如煮沙,欲成嘉撰 。無論經過多久的時間,無論如何努力用功,終於不能得到至高無上的真實成就。”佛又說:“所謂兩種原理,第一,自無始以來,作生死根本的,一切含有靈性眾生的心理作用,憑藉生理的本能活動,名為攀緣心。(普通心理現狀,都在感想、聯想、幻想、感覺、幻覺、錯覺、思維與部分知覺的圈子裏打轉,總名叫做妄想,或妄心。猶如鉤鎖連環,互相聯帶發生關係,由此到彼,心裏必須緣著一事一物或一理,有攀取不舍的現象,所以叫做攀緣心。)
第二,這種妄心狀況,只是心理生理所產生的現象,不是心性自體功能的本來。自無始以來,心性功能的自體,是超越感覺知覺的範圍的,元本清淨正覺,光明寂然,為了界說分別於妄心,名為真心自性。(這個所謂真,只是在名詞上為了有別於妄心而假設的,在人與一切含靈眾生的本位上所產生的各種心理狀況的妄想,與生理本能的活動,都是這自性功能所生的動態作用。)你現在的意識精神,原來自然具有自性靈明,能夠產生心理生理各種因緣的作用。但是心理生理各種因緣現象的產生,推究其原因,各有其自己的所以然。如能將身心、物理、精神互相關係所產生的各種因緣,各自歸返其所以生起攀緣的本位,這個本來清淨正覺、光明寂然的自性,自會超然獨立,外遺所有而得解脫。一切含靈的眾生,都具有這個心性自體功能而發生種種作用。雖然終日應用,但是只能認識這個自住功能所產生的作用,而不能認識心性光明寂然的自體,所以才在生死之流當中旋轉不已。"
心性自體的指認
佛告阿難:"你現在想要瞭解心性寂然大定的正途,超越生死之流,必須先有正確的見解和認識。”佛於是舉手成拳,再問阿難:"你現在看得見嗎?”阿難答:“看見了。”佛問:“你看見什麼。”阿難答:"我的眼睛看見您的拳,心裏知道這是拳。”佛說:“能看見的是誰呢?”阿難答:“我同大眾,用眼睛看見的。”佛又問:“我的拳,當前照耀你的眼與心,你的眼睛既然可以看見;什麼是你的心呢?”阿難答:“您追問心在哪里,我現在便推測尋求。這個能夠推測尋求的,大概就是我的心了。”佛說:“這個不是你的真心。",阿難聽了,很驚詫地發問:“這個不是我的心,該是什麼呢?”佛說:“這種作用,都是外界刺激的反應,產生變幻不實的意識思想,遮障惑亂你心性的自體。自無始以來,直到現在,一般人都認為這意識思想就是真心,猶如認賊為子,喪失本無常寂的心性自體,迷惑流浪在生死的漩渦裏。”阿難說:“我是佛的寵弟,因心愛吾佛,所以出家專心學法,不但如此,對於其他善知識,我都恭敬受教,發大勇猛,凡一切求善求真的行為,不怕困難,都懇切地去實行。種種作為,事實上,都是運用這個心,才能做到。即使要反對真理,永退善根,也是這個心的運用。現在佛說這個不是心,那我等於無心,豈不等於無知的木石一樣?離開這種知覺,還會有什麼呢?何以佛說這個不是心?這樣,不但是我,乃至在會的一般大眾,恐怕都有同樣的疑惑。希望佛發慈悲,再加開示我們一般未悟真心的人。"
這時,佛欲使阿難及一般大眾,使心境進人‘無生法忍’,(無生法忍,是佛法的專門名詞,也就是上面所說的心性寂然正定的實際境象。現行的心理現狀,不再起妄想作用,住於寂然不動。生理活動,亦因之進入極靜的狀態,住於心性寂然的自體實相,是見性入道的基本要點。因為這種妄想不生的實相,有動心忍性,切斷身心習慣活動的現象,所以叫作法忍。),使用慈愛的手摩阿難頭頂說: "我常說,一切現象所生,都是心性自體功能所顯現。一切世界的物質微塵,都因為從心性的本體功能而形成。世界上一切所有,一草一木,一點一滴,如果要研究它的根源,即使是虛空,也有它的名稱和現象。這個清光明聖潔的真心,為精神、物質、心理、生理的一切中心體性,哪里沒有自體的呢?假若你堅執這個意識分別、感覺觀認為就是真心,那麼,這個心就應該離開現象所有的色、香、味、感觸等等事實作業,另外有一個完全獨立的體性。例如你現在,聽我說話,因為聽到聲音,你才產生了意識的分別。如果沒有聲音,能聽的心性何在呢?即使你現在能夠滅掉一切觀看、聽聞、感覺、知覺的作用,內守幽閒,猶為法塵分別影事。其實,心內什麼都沒有,只守著一個幽幽閑閑、空空洞洞的境界,不過是意識分別現象暫時潛伏的影像,而不是心的真實自性之體。但是,我不是說這種現象,絕對不是你的真心所具有的一種作用。你可以從這種心理的現象上,仔細地去研究揣摩。假若離開精神物質,心理生理的現象以外,另有一個超然獨立能夠分別的自性,那才是你的真心自性。如果這個能夠分別的性能,離開外界現象與經驗,就沒有自體,那就可以明白這些現象,都是外界與意識經驗潛伏的影像。意識經驗和外界現象,時時刻刻都在變動,不能永遠長存。當意識變動了,現象消滅了,這個心不是等於零嗎?那麼,你的自性本體,等於絕對斷滅無有,還有什麼可以修行證明得到'無生法忍'呢?(換言之:假若守著一個幽閒空洞的境界,便認為是心性自體,若不守這個幽閒空洞,這種境界,也就立刻變去。這很明顯地證明這樣靜止的境界,只是一種意識的現象而已,並不是真心自性的本體。)
世間一切修行佛法的學人,即使現前可以成功九次第定,(九次第定,又名四禪八定。是佛法與外道等修行用功共通的境界。初禪,‘心一境性’,就是制心一處,心念專一的境象。二禪,‘定主喜樂’。三禪,‘離喜得樂’。四禪,‘舍念清淨’。並有四種定的境界,如: 空無邊處定,色無邊處定,識無邊處定,非想非非想處定。再加滅盡定,統名九次第定。)卻不能得到圓滿無漏的羅漢果,(所謂漏,就是煩惱的異名。無漏或漏盡,即是煩惱已盡。阿羅漢,是小乘修行人所達到的最高境界,斷盡一切煩惱,完全沒有了無明、欲和煩惱的滲漏,足為人天師表的果位。)都是因為執著這個生死妄想的妄心,把它當作了真心自性的本體。所以你雖然博聞強記,知識廣博,記憶和聽到的佛法也很多,仍然不能得到聖果,也由於這個原因。"
阿難聽了佛的教誨,悲泣涕流地說:“我常想仰仗佛的威神,不必自己勞苦修行,您會惠賞給我三昧。(心性寂然不動,照用同時的境界。)不知道各人的身心,本來不能代替,所以不能見到真心自性。我現在雖然身體出家,此心並未入道,譬如富家的驕子,違背慈父,自甘流浪在外,乞食他方。今天才知道雖然博聞強記,如果不用功修行求證,結果等於愚蠢無知,如人說食,終不能飽。人生現實境遇的煩惱,大體都被兩種基本障礙礫困惑,第一,被各種心理狀態的情緒和妄想所煩惱,所謂我執,"又名我障。第二,受一般世間現實的知識所障礙,所謂法執,又名所知障。都因為不能自知自見心性寂然常住的實相,希望佛哀憐我們,開發我們的妙明真心和道眼吧。"
能見不是眼見
佛說:“你先前答復我,看見了這個拳,何以有這個拳的色相?怎樣變成這個拳?你又憑什麼面看見?" 阿難答: "因為您身體自己具有色相的作用,所以才有這個拳的色相。看見的是我的眼,構成拳的是您的手。”佛說:“老實告訴你,一切有智慧的人,安括解真理i須要譬喻才能明白。譬如這個拳,假若沒有我的手,根本就不能握成拳。假若沒有你的眼,你也根本看不見。用你的眼睛,比例我的拳,這個理由,是相同的嗎?”阿難說:“當然相同。如果沒有我的眼,我哪里看得見? 用我的眼,比您的拳,事實與理由都是相同的。”佛說:“你說相同,其實不同。如果沒有手的人,根本沒有拳可握。但是瞎了眼睛的人,並不是絕對看不見。你試問路上盲人,你看得見嗎?盲人必定答復你,我現在眼前,只看見黑暗,別的什麼都看不見。可見一切盲目的人,只看見黑暗,他與一般眼睛不壞的人,在完全黑暗的房間裏所看見的黑暗,有什麼不同呢? 假使瞎了眼睛的人,看見的完全是黑暗,忽然恢復了視覺,還是可以看見眼前的種種色相和現象的。你如果認為能看見的,是眼睛的功能。那麼,眼睛不壞的人,在黑暗中看見前面完全是一片黑暗,等到有了燈光,仍然可以看見前面的種種色相,那麼,應該說燈光才是能看見的本能了。假若燈光是能看見的本能,燈光自身具有看見的功能,那不叫做燈,燈應該就是你的眼才對。再說: 燈自有能見的功能,和你又有什麼相干? 要知道燈只能發光照到一切色相,在光明中,你這個能看見的是眼睛,絕不是燈。由此你更須瞭解,眼睛只能照顯色相,自身並不具有能見能分別的知覺功能。能見的是心性自體功能,並不是眼睛本質。"
客塵為煩惱的成因
阿難與大眾聽了佛的解說,雖然口已默然,而心還沒有開悟,仍然靜待佛的教誨。佛就再向阿難和大眾說:"我初成道的時候,在鹿園中(注十二),對憍陳那(注十三)等王人以及一般弟子們說: "人們與一切眾生,不能開悟自性,得成正覺,都是因為被客塵煩惱所誤。現在要他們當時解悟的人,親自提出說明。”於是僑陳那就說: “我在佛弟子當中,身為長老,大眾推為見解第一,就因為我領悟到客塵三字,所以有此成就。譬如行客,投寄旅店,暫時寄居,不會安住。如果真是主人,自然安居不動,不會往來不定。我自己思惟,變動不住的名為客,安居不動的是主人。又如晴天,燦爛的陽光照耀天空,陽光射入門戶的空隙裏,在門隙光線當中,可以看到虛空中塵埃飛揚的景象。這些塵埃,在虛空中飛揚飄動,而虛空自體,依舊寂然不動。我由此思惟體會,澄清寂然,是虛空的境界。飛揚飄動,是空中塵埃的狀態。”於是佛在大眾中,把手掌一開一合,問阿難說:"你現在看到什麼?”阿難答:"我現在看到您的手掌,一開一合。"佛說:"你看見我的手一開一合,是我的手有開有合呢?還是你的能見之性有開有合呢?”阿難答: "佛的手在大眾前一開一合,我看見您的手有開有合,並不是我能見之性有開有合”佛說:"那麼誰動誰靜呢?”阿難答:“佛的手不停地在動,我的能見之性,跟著沒有靜過,誰又是不動的呢”佛說:“如是。”於是從掌中放一道光到阿難的右方,阿難跟著轉頭向右方看去。佛又放一道光到阿難的左方,阿難又跟著轉頭向左方看去。佛問:“你的頭現在為什麼動搖?”阿難答:“我看見您放光到我的左右兩方,我的視線跟著光也向左右方追蹤,頭就跟著動搖了。”佛間:“你左右轉動顧盼的,是頭動,還是能見之性在動呢?”阿難答,“我的頭當然在動,我的能見之性,正在追蹤左右閃動的光,未曾停止,這中間實在不明自還有誰在動搖。”佛說:“如是。”於是佛又向大眾說:“人們都以動搖的名之為塵,以不停止的名之為客。你們看阿難,頭自動搖,能見之性並無動搖。再者,你們看我的手當然有開有合,可是你們的能見之性,並無卷舒開合。這個道理極其明顯,何以你們反認為變動的是自身,動搖的現象是自己的實境呢?自始至終,時時刻刻,認定念念變動無住的意念,生起滅了,滅了生起的作用,當作自己的心性,遺失真心自性的自體,顛倒行事。致使性心失真。反認為物理變動的現象就是自己,在心理生理的範圍內打轉,自入迷誤。"
(十二)鹿園: 即鹿苑,在波羅奈國境,為古帝王苑囿,又為帝王養鹿之園。
(十三) 憍陳那 :譯日火器,以先世事火命族故。名阿若多,譯日解本際。因悟客塵二字之理,得成聖果。佛成道後首度五比丘,橋陳那為五比丘之一,在佛弟子中見解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