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與落葉33

海浪一波波的打到岸上，白色的浪花在沙地上又上又下，Khaotung雙腳踩在沙地上，看著衝刷的白浪花，每當退去的時候，他總想著是不是也把他的某一個部分帶走。

今天是拍攝外景的日子，陽光燦爛，氣溫也很高，但他卻感覺不到熾熱。

Khaotung蹲下身子，像是在做什麼儀式一般，雙手放在水裡頭，想像著有什麼東西在手上，他輕輕地推出去。

身體本來有些寒意，再把東西推出去之後，開始漸漸地回暖。

Khaotung承認，幾個月前的生日，看見First的那一個瞬間，他有些動搖了，他很混亂。

他不曉得該怎麼樣面對這個他又愛又恨的人。

First……First…..

他在生日願望裡面許願，他希望他跟First可以永遠不要分開，就算不是當愛人也沒有關係。

身為成年分化Alpha，總是會下意識地想要多靠近讓他分化的催化劑，但他又必須控制自己不能越界。

公司推介會那天，First還是會主動來找他，跟他聊天。

他知道他必須得要跟Podd靠近一些，他小心地跟First保持一點點距離，因為推介會無時無刻都會有人用攝影機拍攝。

組CP的期間，得要自己的合作夥伴像情侶，最好都形影不離。

而且全公司的人都會替組CP的兩個人一起扛旗。

那個人，當然也包含First。

Khaotung覺得心情很複雜，他說不上來。看見好友替自己的假想戀情給予祝福，他不曉得該高興還是難受。

尤其時First明明清楚，Khaotung對他的那些小心思。

即便Khaotung很努力把那些情感都封印在心中的小盒子裡面。

為了好好把First放下來，Khaotung開始不主動傳任何訊息給First，他開始很被動的回覆First的訊息和電話。

不像之前那樣主動，剛開始他很難受，因為一看到訊息跳出來的時候，他會很想快點回。

然後又得控制自己不可以……後來……時間一天天過去，他就習慣了。

「想什麼？這麼入迷？」Podd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Khaotung抬頭看向聲音的方向，正好和Podd靠得很近，幾乎只要稍微再靠近一點點就會親到嘴唇的距離。

Khaotung身子稍微往後，眼球轉了一下，搖頭：「沒什麼。」

「你知道，你口是心非的時候，很可愛嗎？」Podd蹲在Khaotung身邊，微笑的看著他。

「……P’ Podd……」Khaotung只感覺到耳根子很熱，也許是太陽曬得太熱了，所以他才會感覺身體有點發燙。

Podd看著明顯臉紅的Khaotung，決定不要逗弄他。

Podd站起身子，伸出手。

Khaotung愣神一會兒，乖乖地伸出手去捉住Podd的手。

Podd輕輕地用力，讓Khaotung站起身子，Khaotung一個重心不穩的直接撲倒在Podd懷中。

鼻息間，嗅到必此身上淡淡的信息素氣息。

Podd：「Khaotung，你有個很特別的魅力。」

「嗯？」

「即使我知道你和我一樣都是Alpha，我還是會很想照顧你。」

「……」

「雖然我不曉得你喜歡的那個人為什麼不接受你，但你……真的很有魅力的。」Podd獨特的磁性嗓音在Khaotung迴盪。

Khaotung小心地推開Podd，禮貌微笑說：「謝謝P’ Podd。」

兩個人一起走在沙灘上，慢慢地走去跟其他劇組的人會合，畢竟第一天出外景，天氣也很熱，他們並沒有要馬上開拍。

只是先讓大家放鬆一下心情，並且確認一下自己的劇本有沒有錯。

Khaotung拿著劇本，看著上面的台詞，還有一些情緒上的要求表達，之前在練習室的時候，他情緒轉折上一直不太理想。

那種喜歡的人靠近自己的喜悅，又得要把那份喜歡好好藏起來的狀態。

Khaotung想著，也許他應該把Podd當成First可能會更融入一些？

他讓自己閉上雙眼，認真地開始把所有對於First那種複雜的心情全部轉換到劇本裡面。

他現在就是Chonlathee，深深暗戀Thonhon，喜歡卻不敢說出口，他想著自己對First的所有感覺。

他是Chonlathee，他喜歡的是Thonhon。

Thonhon就是Podd，所以他喜歡的人是Podd。

他已經把盒子裡的東西放在海中，那些感情都已經不再了，他愛而不得的人，是Podd。

他緩緩的睜開雙眼，他看著Podd。

不自覺的，跟Podd視線對上，他會莫名的覺得心跳得很快，會下意識地稍微看向別的地方。

Podd拿著劇本走到Khaotung身邊：「要一起對劇本嗎？」

Khaotung點頭：「好。」

他們在對劇本的過程中，幾乎沒有什麼不太順利的，連編劇過來聽到Khaotung的所有語氣，幾乎都跟角色非常吻合。

Khaotung的身體有些角度會表現出跟之前有些不同，稍微的傾斜一些，讓外人看起來覺得他更可愛些。

Podd看Khaotung的眼神很寵溺，總是會無法忍住的碰觸Khaotung的身體，Khaotung並不排斥。

兩個人看起來就像真的情侶，也不曉得是不是真的，反正所有的人都知道，只要是營業的兩個人，大家都把他們當作真情侶在對待。

有沒有要公開關係，這一切都由當事人決定。

外景拍攝三天左右的時間，Khaotung和Podd很自然被安排在同一個房間，下戲後兩個人會一起去沙灘上散步，Podd會問Khaotung許多事情。

喜歡的食物、電影、顏色，泰北的生活，星座，血型。

很明顯就是在對一個人上心的時候，想要更了解對方多問的，Khaotung其實挺喜歡Podd信息素的味道。

大海的味道很迷人，然後Podd的笑容又跟陽光一樣燦爛。

雖然，Khaotung承認在恍惚之間，他會把Podd跟First的笑容重疊在一起。

Khaotung停下腳步，仰頭看著高他一個頭的男人，開口：「P’ Podd……當初，拍招商影片的時候，是希望我可以快點進入狀況吧？讓我把你當成喜歡的人。」

Podd的腿稍微張開些，讓自己的身高可以矮一點，可以跟Khaotung對視。

他凝視著Khaotung那雙漆黑好看的眼眸，說道：「一開始是這樣，但真的跟你開始合作以後，我發現我挺喜歡你身上那份獨特的氣息。」

「什麼意思？」Khaotung不解問。」

「嗯……你跟一般的Alpha不一樣。起初公司讓我跟你一起合作營業的時候，我不懂為什麼要是個Alpha，難道沒有想過會有排斥嗎？況且我本身的性向是喜歡Omega。」Podd語氣柔和的說：「但……跟你一起拍招商會，讓你嘗試喜歡我，從你轉換眼神看我的那一瞬間，我忽然……很希望你喜歡的人就是我，即便你是Alpha也沒有關係。」

「……」Khaotung眨了眨眼，他感覺到胸腔有什麼暖意流過去。

「所以……」Podd伸出手：「你要嘗試跟我談戀愛嗎？」

「...…可以嗎？」Khaotung語調顫抖，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見的話：「即使我……」

「我可以不要當你的唯一。」Podd說：「但我想當你的第一個男朋友。」

「……」

「你願意嗎？」

Khaotung低著頭，眼淚很不爭氣的流下來，他承認在Podd說不要當唯一的那一個瞬間，他心動了。

因為男人清楚他心底放著一個不能被碰觸的盒子。

盒子裡面，乘載著他對一個人的唯一。

但男人說，他不要當唯一，要當第一。

第一……他可以想成，其實Podd就是另外一個可以讓他放膽去喜歡的First嗎？

不用壓抑自己，就放心的去喜歡就好。

「好……」Khaotung點頭，手握住Podd伸出來的手。

這天，他們在空無一人的海岸邊，聽著浪花的聲音，親吻對方的嘴唇，決定要交往了。

回到房間的時候，Khaotung還有些輕飄飄的不敢相信。

他拿起手機準備要告訴First，他也有喜歡的人了，他也有交往的對象了，他們……可以好好的當朋友了。

但拿起手機準備要傳訊息的時候，Khaotung猶豫了，他本來點開的聊天室畫面，直接跳出來。

他點開相機，對著自己和正在看手機的Podd拍張照片。

接著，上傳到IG上的限動，沒有放上備註文字，只有Tag Podd的帳號，就一張簡單的照片，他想……這樣的意思，應該是很清楚了。

照片上傳上去不到五分鐘，手機很快跳出First傳來的訊息。

上頭寫著：「什麼時候回曼谷？我們禮物的打樣好了，要拿去給你看。」

看見訊息上的文字，Khaotung頹然地放下手機，靜默的靠近Podd，抱住男人健碩的身軀。

和First纖弱的感覺不一樣。

「怎麼了？」Podd關心的問。

「沒，就忽然……很想抱你。」Khaotung說著。

Khaotung把臉埋在Podd的手裡，他對於幾秒鐘前看到訊息的自己感到無語。

他究竟……是在期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