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與落葉34
床鋪很柔軟，First在床上伸展身體，他翻過身子看著正在認真研究樂譜的Bright，他偶爾會到Bright家中待著。
畢竟是交往中的情侶，一直都不碰面也挺奇怪的。
Bright最近工作變多，也開始跟Win營業了。
First有去Bright和Win的節目當來賓，他從製作人那邊聽說，是Bright的要求。
製作人還很八卦的問First，他跟Bright是什麼關係。
First只是微笑的說：剛好是同校的前後輩關係。
製作人一臉了然的表情，似乎也覺得沒什麼好繼續問下去了，畢竟圈子很小，看起來八竿子打不著的人，都有可能會是同校的同學、前後輩甚至是室友。
如果世上一世，他跟Bright之間的友好幾乎全公司都知道，畢竟一起合作過綜藝節目，也常常一起出外景，常常住在同一個房間。
他們曾經有被傳過幾次，但後來也因為Bright演出戲劇，跟Win營業之後，兩個人之間的傳聞就理所當然地消失了。
雖然真正的原因只是怕寂寞的First遇到了更願意花時間陪伴他的Khaotung。
琴弦的撥動的聲音，Bright跟著旋律哼唱，是一首rap的歌曲，歌詞聽起來是首韓文歌曲。
節奏很好聽，First享受著耳邊的饗宴，打開手機開始滑推特，推特滑過一輪，再打開IG開始看每一個朋友的限時動態。
他看見Tay跟New兩個人在一起，表情很愉快。
下一個限動看見Earth和Mix兩個人相愛相殺的拍攝對方睡覺的照片，配文不外乎都是說對方打呼聲很大之類的。
他跟Earth和Mix都是Khaotung介紹認識的，後來他們四個人都成為Som姐旗下的藝人。
Som姊偶爾會讓他旗下的藝人都聚一聚，First也意外認識了演技實力挺好的Ssing。
但即便生活圈認識的人越來越多，Firs還是喜歡待在自己的舒適圈內，只跟自己覺得相處起來特別舒服的人在一起。
他是個怕氣氛尷尬的人，所以總是會不自覺一直找話題，每一次跟人聚會結束之後，他都覺得自己被抽空，非常的疲憊與疲勞。
First喜歡跟Khaotung在一起，單純就是他跟這個人在一起的時候，他不需要動腦去想要說什麼話題，氣氛會不會尷尬。
只是待在同一個空間各自做各自的事情，不講話也不會有尷尬感，甚至很舒服。
正好限動滑倒Khaotung的動態，是Khaotung跟Podd的合照，明顯是Khaotung偷拍Podd，照片看起來非常曖昧。
挺好的，First想。
畢竟曖昧的氛圍感沒有拉好拉滿，對營業的效果並不好，他的朋友果然在這件事情非常的擅長。
還好Khaotung有聽進去。
愛不需要完全佔有他，反而會希望對方能夠變得更好，即便讓他變得更好的那個人不是自己。
First準備放下手機，看到line購物的廣告宣傳詞，他才忽然想起，還沒有跟Khaotung說衣服的樣板送到他家了。
First點開Khaotung的視窗，傳送訊息過去後，放下手機。
他看著認真哼唱的Bright，First承認跟Bright在一起也挺舒服的，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工作太忙沒有什麼空閒時間可以陪他。
Bright唱完歌曲，彈奏下最後一個因，停下手邊的動作。
「這首歌，挺好聽的，誰唱的啊？歌曲叫什麼？」First拍在床上，雙手撐著下巴好奇的問。
「韓國的一個歌手，他叫BLOO，這首歌是YOUTUBE的演算法推薦給我的歌曲，我覺得挺好聽的，就找來練了，歌名叫：Downtown Baby。」
「Downtown Baby……」
「可能的意思是，你是在我心中的寶貝。」Bright說：「Downtown是市中心的意思。」
「這首歌在表達什麼？聽起來……有點頹廢。」
Bright挑眉，微笑道：「這麼明顯嗎？我以為我唱的很不頹廢了。」
「不曉得。」First笑著聳肩：「就聽起來挺像的。」
「他是在思念一個人，然後即便自己很墮落的放縱自己，也忘不了那個人。」
Bright說著，輕聲的哼唱這首歌的副歌歌詞。
——你是我的Downtown Baby
——你的雙眼是夜空的星星
——每一天都想要擁有的夢
——Baby without you I can’t do this anymore
哼唱完之後，Bright跟First簡單的解釋下歌詞的意思。
First靜默的消化後，又緩緩開口：「Phi……」
「嗯？」
「你會不會覺得……我們一直不能做到最後……似乎…….」
「不會。」Bright似乎知道First要說些什麼，很快打斷First要說下去的話，接著說：「我跟你本來就是互相治療的關係，我也只是想說相處挺不錯的，如果能交往更好……我知道你經歷過什麼，我不可能勉強你。」
「那你覺得……我們…….還應該繼續下去嗎？」
Bright將吉他放下，他認真的看著First的眼眸：「從你答應我們交往那天開始，我就知道我們的關係總有一天會結束，我也想過把這個決定權放在你手上，因為……我也知道你心底深愛的人是誰。」
「……」First愣住，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First。」Bright輕聲的叫喊First的名字：「也許其他人看不出來，但我肯定看得出來。」
「為什麼？」First不懂，他自認自己藏得挺好的，不可能會被外人看出來，即便內在的自己波濤洶湧，他的外在還是會努力地掩飾好。
Bright走到First身邊，和他面對面，坐在床鋪邊：「因為，我愛你。所以我看得出來。」
「……愛我？」
「嗯。」Bright點頭：「對，我愛你，所以我知到你心底深愛的人是誰，也知道你跟我在一起想治療好自己，是為什麼。」
「那你為什麼都不願意說？」
「First，就像你愛那個人一樣，你希望他好，我也希望你好。如果被你利用可以讓你變得更好，我很甘願。愛不是佔有，而是成全。」
「……」First顫抖雙唇，他感覺到似乎有一道光打在他的身上，將他有些破碎又受傷的心靈給緩緩的修補起來。
Bright伸出右手，碰觸First的臉頰：「所以，我隨時都準備好放你走，我們的關係什麼時候結束，我把這個權力交給你。」
「我不值得的。」First眼淚不自覺的落下，他顫抖的聲音說：「我不值得你這麼愛我……」
「怎麼會不值得呢？」Bright伸出左手，捧住First的臉，雙手的拇指拭去First的臉淚：「你絕對有資格擁有這些愛。擁有我的、粉絲的、所有人的，每個人都有資格被愛，你不會不值得，你不需要去想該怎麼回報，就接受就好了，好嗎？」
First沒有辦法回答，他哭得很兇了。
他一直只把主意力放在Khaotung身上，因為Khaotung他才會回到這個時間點，他本來只是想要了卻上一世跟Bright沒有緣分的姻緣。
但真正交往以後，他發現自己放不下Khaotung，他把Bright當成一個暫時可以休憩的地方，但從來沒有把真心交付出去。
他想藉由Bright把那個對Khaotung信息素的恐懼治療好，他想要跟Khaotung再回復到那個舒適的友好關係。
他利用這個深愛他的男人。
Bright嘆口氣，他爬上床，抱住淚流不止的First，手輕輕的拍著First的後背。
這天，First在Bright緩緩釋放出來的沉木香信息素中緩緩地睡去，他夢見上一世的他們倆。
他跟Bright兩個人因為綜藝節目結緣，那個只有19歲和20歲的少年，因為每一週的相處慢慢的產生情愫。
沒有緣分走到一起，Bright跟Win組成營業CP，但他們並沒有交往，Bright後來跟另外一個女性Omega。
Bright身邊的伴侶每個一段時間都會換過，Alpha、Beta、Omega都有，這些人的共同特色就是，清一色都是女性，沒有男性。
First在32歲那年，從Bright的採訪中知道他為什麼只選擇女性，不選擇男性的原因。
Bright在採訪中的回答是：「我的初戀是一名男性，第二性別我就不說了，我只想把這個位置留給他，所以我不想再跟其他的男性交往。」
那些被放在記憶角落的畫面，漸漸的清晰起來。
原來，即便轉世了，有些事情好像有了變化，但有些事情……也一樣都不會改變。
例如，他一樣會被Khaotung的靈魂吸引。
例如，Bright跟他沒有機會走到最後，也深愛著他。
那他跟Khaotung的結局，在這一是會不一樣嗎？還是會跟上一世一樣無疾而終？
＊
First醒來的時候，Bright已經出門了。
Bright沒有留下任何字條之類東西，First只覺得眼睛有點痛，可能昨天哭太久了。
他先到浴室去洗把臉讓自己狀態好一點。
洗漱好之後，他拿起手機，上面有幾封訊息，他一封一封慢慢點開來看。
Bright：「我去工作了，你睡醒就自己來吧！晚上有要過來再說一聲。」
Som姊：「別忘記今天下午兩點半要進劇組，還有記得帶條被子。」
Khaotung：「後天回去。」
First分別回覆訊息，回給Khaotung的訊息是：「回來說一聲，碰個面吧，我拿東西給你。」
＊
三天後，晚上九點接近十點的時間，First拿著衣服的樣版站在Khaotung的宿舍對面的街道。
他現在還沒有辦法讓Khaotung到自己的宿舍，畢竟之前那個分化事件讓First的內心還是有點恐懼在。
他正準備傳訊息給Khaotung的時候，正好看見Khaotung跟Podd一起走出來，Khaotung一臉可愛又害羞地讓Podd路上小心。
Podd摸摸Khaotung的頭，又在他的臉頰上親吻一下。
Khaotung一臉吃驚稍微推開Podd，像是在說他們在外面，不要這麼明目張膽之類的話。
Podd哈哈一笑的又跟Khaotung道別，一直到Podd走得有些遠了，First在緩緩地走過馬路，跟Khaotung打聲招呼。
「嘿，朋友。」
「啊……你什麼時候到的？」Khaotung似乎很吃驚First怎麼會這麼剛好的時間點出現。
「剛剛。」First說，拿起手上的東西：「樣品，你拿去看看吧。」
First把手上的東西交到Khaotung手上，心想他還是不要繼續待在這裡，直接離開好了。
只是當他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Khaotung很快地拉住他的手。
First疑惑的轉過身：「嗯？」
「上來坐一下吧，如果這個打樣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也可以直接討論。」Khaotung說。
似乎是也找不到什麼理由可以拒絕，First點頭答應。
兩個人安靜的一起上樓，走進Khaotung的宿舍內。
一如之前的狀態，只要打開門的瞬間，饅頭就會衝到First的腳邊，First會蹲下身子抱起饅頭。
Khaotung關上門，拿起手上的樣品服，他拿出來觸摸材質，不得不承認……材質很舒服。
又看了一下圖樣，除了有些小缺點需要修改外，基本上沒有太多的問題。
Khaotung抬頭看見站在落地窗前抱著饅頭的First，眼前的畫面過於美好，Khaotung不自覺得拿起手機把眼前的畫面拍攝下來。
他喜歡First的側顏，非常的好看。
他放下手機的瞬間，正好First也轉身子，First放下饅頭：「如何？你覺得有什麼需要修改的地方嗎？」
「啊、這裏。」Khaotung比了比衣服上圖樣缺陷的地方，並且提出應該要在兔子的腳下搭配上他的名字。
First認真的聽著，並且把Khaotung的要求都給一一記錄下來。
確認沒有什麼大問題後，First把樣品服折好：「對了，之後宣傳……你可以跟P’ Podd一起穿。」
Khaotung不自覺的皺眉：「為什麼？這不是我們彼此22歲的生日禮物嗎？」
「但你跟他要營業，宣傳品牌兩個人一起比較好吧？」
「……」Khaotung無法反駁，因為First說的並沒有錯，如果要做宣傳的話，跟Podd一起肯定效果會比較好。
First見Khaotung沒有反駁，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東西，想說既然事情都已經處理完了，似乎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
「First。」Khaotung叫了他。
「嗯？」
「有點晚了，今天就住下來吧……你明天不是也要進劇組嗎？現在又回去太累了。」
「……但我……」
「衣服那些，我這邊有些Oversize的衣服你可以穿。」
First察覺到Khaotung的堅持，他也確實不太想就這麼快跟Khaotung分開，他妥協說：「那，不能睡在同一張床上，可以嗎？」
「嗯。」Khaotung點頭。
First：「那就，麻煩你拿衣服給我，讓我去洗澡吧。」
Khaotung很快地從衣櫃裡頭拿了套衣服給First，還有之前First留在這裡的內衣褲，他們之間關係要好的時候，First會留兩三套衣服在Khaotung這邊。
First接過衣服，到浴室裡頭去盥洗的同時，Khaotung則是開始忙著鋪床，他睡在地上弄了一個寢具。
First盥洗出來後，換Khaotung去盥洗。
Khaotung洗澡出來以後，發現First正在聽音樂，音樂的節奏挺明顯是rap，他記得First很少會聽這類的音樂。
歌詞聽起來是韓文歌，Khaotung一面擦頭髮，一面走到床邊好奇問：「在聽什麼？」
「Downtown Baby。」First躺在地上的床說著：「前鎮子無意間聽到這首歌，挺喜歡他的旋律就開始聽了。」
First沒有說，他是聽到Bright唱過以後，就迷上這首歌曲。
他知道如果說出Bright的名字，Khaotung肯定又會問很多問題。他也不想讓Khaotung知道，他交往的對象就是Bright。
「歌詞在唱什麼？」
「對一個人用情至深，怎樣都忘不了。」First說：「可惜我音感不好，不然挺想唱看看的。」
「要我教你嗎？」Khaotung擦乾頭髮，把毛巾丟到洗衣籃內，拿起吉他，直接在書桌前的椅子坐下來：「我可以教你唱，一個一個音。」
「別了，你教下去可能又要很晚了，還要不要睡覺。」
「好吧。」Khaotung放下吉他。
First放下手機，蓋上棉被：「睡覺吧，明天我們都要早起。」
「嗯。」Khaotung點頭，關上燈後，慢慢的爬上床，躺好卻還沒有完全閉上雙眼。
他聽見饅頭打呼嚕的聲音，聽見First均衡的呼吸聲。
Khaotung側過身，靠著柔弱的月光，努力的想看清楚First的身影，不曉得為什麼，只要想到現在這個空間裡頭有First，他就幸福到很想哭。
原來，他想要的已經簡單到，只要這個人可以讓他看見就好嗎？
Khaotung靜默的凝視First，慢慢的進入夢鄉。
不曉得過了多久，耳邊傳來細碎的聲音，Khaotung恍惚的睜開雙眼，他發現原本睡在地上的First沒有在床上。
他疑惑的翻過身子，看向落地窗的方向，看見First站在落地窗前看向窗外的月光，不曉得在思考些什麼。
被月光襯的身影，看起來既孤單又脆弱。
Khaotung下意識的拿起手機，他想把這一瞬間也記錄下來，他拍下月光下的First。
照片拍好之後，他放下手機，猶豫要不要開口的時候，他看見First又一次抱起饅頭，輕聲說：「在安慰我嗎？」
「喵……」饅頭小小聲的叫喚一聲。
「我沒事，我很好。」First說著，親吻饅頭的小頭：「我希望你爸爸可以跟那個叫Podd的人很好很好。」
Khaotung決定當作什麼都沒有看見的閉上雙眼，也許First只是想要一個人好好的享受一個靜瑟的短暫時光。
只是……他不懂為什麼First要把他推到Podd身邊去，他們認識很久，但Khaotung第一次覺得，他從來沒有走進First的內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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