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4-10|閱讀時間 ‧ 約 12 分鐘

9.會面

      「嗚哇啊啊啊......好痛啊......!!!」   我不知何時聲音變得如此稚嫩,身體則是呈現跌坐在地的姿勢,一連串莫名奇妙的景象,使我心生疑惑。      「喔,怎麼啦?小廣?」   好熟悉的聲音......是媽媽嗎?      「嗚...我剛剛跌倒了...好痛...嗚......。」   我不能控制自己的嘴巴,只能任由它自行發言,只見媽媽走到我面前蹲下身軀,這時我才發現膝蓋上有個傷口。      「來......不痛了吧?」   她溫柔的將OK繃貼在我的患處,暖暖的笑靨浮在她臉蛋上,記憶中的我頓時止住哭泣聲,有些呆愣的望著她。      「可是還是有點痛......」   我童言童語的說道,媽媽則輕摸我的頭。      「只要媽媽在,傷口很快就好了,走吧,帶你去吃冰淇淋!」   黑色的長髮與我頭頂相互碰觸,她將我從地上抱起,陽光的笑容依舊高掛於臉。      「好棒!!吃冰淇淋欸!!」我擺出勝利的V字,大聲歡呼,像是賭球賭贏般興奮。      「傷口還痛嗎?」      「不痛了!!」   蛤?我的言辭未免也轉變太快了吧?看到這樣的自己,都不禁覺得好笑。      「嗯,那就好,媽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喔......我們去那家冰淇淋店好了!」   她本想再多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卻戛然而止,接著她迅速轉移話題。      是想說“只不過不能陪伴你一輩子”嗎?      真是個甜蜜的謊言。      「快醒醒...」耳畔傳來這陣低語聲,從音色來判斷,應該是名少女,我開始四處張望,想找出聲音的主人。      是誰?      「林雨廣......」      在哪裡?      我視線回到前方,就在這一瞬間,妹妹毫無血色的臉龐忽然出現,與我距離不到五公分,她雙眼只剩兩個黑色的大窟窿,血液沾染眼睛四周,模樣十分悽慘。      「哥哥......為什麼不救我?」         「啊啊啊啊啊!!!!」   我猛然從床上坐起,那一瞬間,病房被我的吼叫聲填滿,一旁坐在椅子上沉睡的喵子立刻驚醒,和我同樣發出尖叫。      「哇啊啊!!你吼那麼大聲幹嘛?我睡得正爽欸!」   她翹起二郎腿,兩條尾巴擺放到我身邊,接著朝我揮擊,本來受重傷的頭部再次受到外力破壞,一陣如同被尖刀刺入的劇痛立馬侵襲我的思緒,我抱著頭開始哀嚎。      喵子的尾巴真是危險......該死,好痛。      「這裡是醫院,你妹在隔壁病房。」   她搶先回答我等等想問的問題,本來忐忑不安的腦袋,現在緩和了許多,不過疼痛仍尚未減緩。      「啊...她應該沒受什麼重傷吧?」   好暈,看來連好好坐著都有問題,而且胸腔好痛,我需撐著病床旁的扶手分擔重量,才能好好坐著,真痛苦。      「我不知道,我一直都坐在這邊照顧你,所以......」   她跨坐到我身上,與我面對面,但我沒因此心動,原因就是劇痛感愈演愈烈,我好想大喊救命,聲音卻無法發出。   「......讓我補充一下吧。」      「呃啊...補...補充什麼啦?我全身快要散掉了,拜託饒了我......。」   我語氣顫抖。      「乖孩子,只要舌吻一下就好了,快點,頭過來......」      「靠!很痛,妳摸到傷口了......唔嗯......」   不給我阻止的機會,喵子的舌頭直接滑了進來,和我糾纏在一塊兒,她豐滿的胸部則是緊貼在我身體上,雙手將我抱住,場面充斥著肉慾,持續個三十秒後,她才緩緩抬起頭,彼此間的嘴唇,出現一條白銀色的絲線。      「啊......靈力補充完畢,身體還真是舒服!」   她手搭在我肩上,笑著說,接著再撥了撥黑色的長髮。      「你可以先下來嗎?我快不行了......」   話說到一半,她用藍色的眼瞳看向我,不知為何,我不敢再多說半句。      「知道,吶,你也要好好休息。」   她起身走下床,繼續坐在我旁邊的椅子上,看起來是想繼續照顧我,可下一秒,她卻瞬間入睡,打起盹來。      到底是有多累可以睡成這樣?這隻貓可真懶,算了,我現在也想靜一靜,等等,媽媽她在哪裡......?      喀噠......。      在我陷入擔心之際,病房的門忽然被推開,一邊的簾幕中,倒影出一個人影,他身形嬌小,大約只有162公分,待人影離開簾幕,來到我面前時,我才知曉,原來是竹間。      「身體還好嗎?」   他的語氣不再像之前那樣冷漠,反而增添了不少溫柔與關懷,雖說他仍面無表情,但卻能從中感覺到不同的氣場,這人還真是神秘。      「嗯,還是有點痛。」   我輕點頭,態度靦腆。      「是嗎?至少有保住命,你本來會成為重度殘障的,但多虧喵子在你昏過去時,不斷的用靈力對你施予緊急救護,你才能躲過這劫難。」   他說話的同時,坐到左方的窗台上,氣氛也因此輕鬆了許多。      是嗎?原來是喵子一直在幫我啊,難怪她急需要靈力,我還對她那麼不耐煩。      「那媽媽和妹妹她們怎麼樣了?」   我有點激動的起身,傷處變得更加疼痛,我不禁咬緊牙,強制忍耐。      「你妹妹撞到後腦勺,失去了視覺。」      「騙...騙人的吧......?」      「千真萬確。」      「......」      我沉默了,一切,應該只是夢境,對,沒錯,等等就會醒來。      「然後你母親也死了。」     「什麼...?啊哈哈......應該是變不回人類了對嗎?」   我不知該說什麼了,夢再怎麼干涉,也只是徒勞,畢竟皆是虛幻。      就在這時,竹間從口袋中拿出一顆糖,並將它放入我口中,濃濃的甜味當即擴散開來,我只知道,我好久沒吃過甜的東西了,記得最後一次吃到糖,是國中一年級的時候,那是爸爸過世的前一天,從外地帶給我的土產。      好想哭......好懷念......這不是夢。      「甜吧?」   竹間問道。      我流著眼淚,慢慢點頭。      「人在夢境中,是不會感受到甜的,因此,這一切都是現實,面對吧,她無法變回人類。」   為什麼......夢不能有味道?現實,怎麼都如此殘酷?      「媽媽的大體該怎麼處理?」   我再次躺回床上,用棉被蓋住臉,開始啜泣,但我盡量克制住聲音,想要隱瞞心情。      「被火化,不過很遺憾,你不能擁有骨灰的所有權,因為它已經屬於公有物了。」   我掀開棉被,露出眼睛睜得巨大的面部,或許,這話已是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一瞬間,我感覺不到什麼叫作“活著”。      「為什麼?」   我語氣平靜到不像是個正常人,感情已經被弄到支離破碎了,反正,我得不到任何東西,連個簡單的幸福也......。      「原因很複雜,我不細說了,總而言之,你先休息吧,晚點還有聚會。」      「聚會?我要退出。」   現在的我無法適應歡樂的氣氛,我只想靜一下,不想看到這世界。      「這是新人的聚會,有助於日後的任務配合度,吶,林雨廣,你母親雖然辭世了,但你的妹妹還活著,若不想失去,就好好站起來面對吧,別讓我失望。」   他話說完後,便從窗檯跳下,離開病房,我將頭埋在溫暖的羽絨枕中,身上的棉被也同樣舒服暖和,可心裡卻感到有股冷冽的寒風朝我吹來。      嘴裡的糖還未吐出,因為只剩這東西能讓我提起精神。真希望......甜是假的。   「你還好嗎?」   不知道眼淚流了多久,喵子從沉睡中甦醒,她湊到我身旁,輕撫我的背,小聲的關心道。      「沒事......不,很不好......。」   我想逞強,但再也裝不下去,語調瞬即轉成哭腔。      「你沒必要一直壓抑自己,哭出來會比較好。」   好溫柔......。      「別離開......」我輕輕抱住喵子。      「我不會的,我會一直陪伴在你身邊。」   她柔和的回覆道,手則順著我的髮絲,向下撫觸,讓我回想起已故的母親。   「嗚哇啊啊啊......嗚啊啊啊啊......」   眼淚再也無法忍住,它們赫然奪眶而出,我喉嚨則不斷發出悲鳴。      在這病房中,只留有那充滿悲傷和絕望的哭聲,以及一個傷心欲絕的男孩,和一位陪伴著他的精怪。      時間來到了早上10:00,由於我負傷,竹間特許我晚兩個小時出席,我先是回到斷垣殘壁的家中,換上特種官的制服,然後隨意盥洗一番,便出發來到大樓門口。      「真準時,跟我來吧。」   竹間居然站在門口迎接,這讓我有些驚訝。      我現在身上還纏著繃帶,照理來說,我不可能今天就出院,但因為有喵子幫忙治癒的關係,我傷好的特別快,聽她說是需要肌膚相觸,才能發動這種能力,還真是奇妙。      「嗯。」   我點點頭,與他一起走入樓中。      「你有探望妹妹嗎?」   竹間走在我前頭,不知為何他要這麼問。      「還沒,我打算下班後再去探望她。」   和楊妤蓁的約會我得取消。      「等等你下班先來找我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蛤?又是什麼事?總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們走進電梯,來到4樓的某個大門前,竹間將門推開,只見裡頭有張大圓桌,總計有六個人,他們是以半圓的方式圍繞它。      「你找個位子坐下吧。」   他站到眾人對面,接著翻開厚厚一疊資料,好像是要準備開會。      我走到最邊角坐下,坐在隔壁的則是一名綁著半丸子頭的黑髮女生,她其餘的頭髮長到肩膀,看起來炯炯有神。      她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後撇過頭看向竹間。      「喂竹間,這小子應該未成年吧?」   不對,“她”是男的。      「別急,李陽,他是來抵罪的,在程序上屬於合法。」   竹間一如往常,聲音沉著冷靜,令人無法忍受。      「原來如此,那麼會議先開始吧。」   李陽撐起頭,語氣不怎麼友好,可竹間卻不在乎,他將目光轉移回眾人身上。      「今天總計有七名成員加入到新成立的雨寺班,我是你們的直屬班長——竹間修一。那麼,能請你們自我介紹一下嗎?」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用如此和藹的語調說話,真不習慣。      『那墮天使何時如此平易近人的?真可疑。』就連喵子也贊同我的觀點,我忍不住露出微笑。      「贊同。」我回道。      「那麼我先好了。」   李陽忽然站起身,他先是整理一下服裝儀容後,才站直身軀,正經的看向大家。      他怎麼看都像是個女生,要不是因為那低沉的嗓音,否則我根本無法察覺,啊,對了,他身高大約有175公分,這點倒是與女性的平均身高不一樣。      「我叫李陽,今年25歲,曾擔任過駒乙班的副班長,算是個有經驗的特種官。」   原來這裡也不完全都是新人啊。      李陽說完後,便坐回椅子上,翹起腿來,給人的感覺有些傲慢,算了,先別亂下定論,我還與他不熟啊! 接下來便換一名女子站起,她表現的有些緊張,肢體動作十分僵硬。      「我......我名叫王穎佩,今年......23歲,因為家裡缺錢,所以來當特種官。」   她話一說完,就趕緊坐下,彷彿深怕成為全場焦點,嗯,是一個容易害羞的美女呀,真是可愛,不過我仍喜歡坦率點的。      「我是陳家順,由於缺勤紀錄過多,因此被調職來這裡。」   坐在李陽右手邊的男士說道,他慵懶地趴在桌面上,一副沒睡飽的樣子。他喬了一下黑色圓框眼鏡,隨後又無精打采的發著呆,總覺得他應該是最早陣亡的那種嘍囉,畢竟他身材高瘦,看起來弱不禁風。      『等等......林雨廣......。』      「怎麼?」   喵子的聲音變得十分緊張,像是看到什麼似的,我感到不解,於是小聲問道。      『他居然在這裡......』      同時間,一名男人站起身,他臉上有三道疤痕,原本俊俏的臉蛋也因而大打折扣,他先是抓了抓橘色的亂髮後,接著便開口說道:      「大家好,我是朴智宇......。」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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