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妳,愛到就算我死了,做了鬼都要從地獄爬出來纏著你。」 阿飄,這是你生前說過的甜言蜜語當中最讓我感動的一句。雖然很老套,你說出口的時候那種語氣帶著的那種輕挑,真的是非常非常地,有夠有夠地讓受不了,但我知道你是真心的,我心中怦然的感受到你那股熱暖暖的真誠像是一枝燃著烈火的快箭急切地的向我襲來,射中了我的心口,一時之間,我愣在那兒,怔然之際,竟不由自主的口甘舌躁起來,身軀像是不聽使喚般地想靠近你,將你緊緊地擁抱。
我相信你。
只是啊!阿飄。我從沒想到,你竟然就這樣的離我而去,戴著那年我送你的七夕情人節禮物,Hello Kitty 的瓜皮安全帽;那是一對的,一頂給你,一頂是我的;在那剛過完七夕的情人節夜晚,在幫我買的宵夜和你的台啤途中,在OK便利商店前為了閃躲一隻突然衝出的貓而犁田,結果連下巴都沒了。
你就這樣的丟下我走了。
但我沒有哭,連一滴眼淚都沒流。
在別人的面前是這樣的,每當有人拍著肩膀說著安慰的話的時候,我總淡然地笑著回應她們:我很好。每天我總是準時的再早上七點起床,從容的打理自己,然後搭著捷運去公司上班,搭著捷運下班,假日也是跟著小梅和yuki她們到處去血拼,或者是跟著她們找個地方大快朵頤一番,過個慵懶恬靜的假日下午。甚至連配對聯誼都不知參加了幾次。
然而,只要我一離開眾人,一回到我們一起待過四年小窩,我的眼淚就不爭氣的滾了下來。我不斷地後悔!不斷地後悔!眼淚不停的哭著,一直到天明破曉,開始另一天的日常生活。
就這樣過了一年、兩年、三年,一直到現在。而每年到農曆七月的時候,我總會市沒來由的忙碌,忙碌到完全沒有自己。其實我從不曾忘卻啊!!!但這些年來每年到了這個時節卻都陰錯陽差讓忙到我不能,不管心中是多麼的渴望,但就是每每生出意想不到的事態來阻撓。我是那麼那麼那麼地想在每天下班之後,去那你犁田的OK便利商店前等你啊。 我是多麼地想在見到你啊,阿飄!
只因為我相信,我相信你說過的那句話。
「我愛妳,愛到就算我死了,做了鬼都要從地獄爬出來纏著你。」 一直到今年,終於我可以了,在農曆六月最後一天的晚上到那你出事的便利商店前等你。
你快出現啊!阿飄。快出現啊!阿飄。都經過這麼多年了,我總算有機會來看你,想必每年七月你都會在這裡痴痴的等我吧。 快讓我見見你啊!阿飄!快讓我見見你。
你快出現啊,阿飄。
在這靜謐的暗暝,在這不夜城市的角落,阿飄與他的好兄弟佇立在那街燈上頭。 阿飄望著前方,旁邊的好兄弟正握著一壺老酒喝著,一邊勸著阿飄也喝。他這位嗜酒的兄弟正絮叨的說著 「放開你也放開他吧,阿飄。等到她又如何?她還記得你的名字與你的模樣嗎?」 這時,前方來了輛白色BMW,在街燈前20公尺,多年前是那OK便利商騙的那個店面前停下,一位華美的婦人從車中走下,拿著一個老舊的仿LV包包,似是故地重遊的看著週遭而若有所思。 「什麼!她來了?唔……還真的讓你給等到了,別別,拉小力一點,別這樣揪著我的領子啊!你都不知道你這手勁有多大啊,要死了啊你這傢伙。」被阿飄揪住領子好兄弟正討饒著。「是是,我看到了,你說她手上提的包包是你送的啊!嗯,看不出來你這傢伙還頗有眼光啊!好啦別拉了,我快讓你給掐暈了……」 婦人正啜泣著,緩緩地走向阿飄他們所佇立的下方那盞街燈。 「嗯,她在哭呢!我有什麼辦法?我哪裡來什麼辦法,都說了她看不到你嘛!還不死心嗎?沒想到還真的給你等到她了,這樣真的好嗎?」已經喝出酒糟鼻的好兄弟多嘴地勸著阿飄「走吧!沒看到那裡有輛車等著她嗎?裡頭坐的八成是她現在的男人,你們都已經陰陽兩隔了,早點死心吧!門快關了,走吧,讓你見著一次還不夠嗎?」 婦人終於走到了那盞街燈前,抱著燈柱低沈的哭泣著,漸而蹲了下來,痛哭失聲;而此時前方白色BMW內駕駛座上的男子也張惶的走了出來,迎向那婦人˙˙˙˙˙˙ 「夠了,我們回去吧!我的好兄弟,我請你去喝上兩杯,等了25年,終於能再見到她了一面了,圓了25年前的夙願。」一直沉默著的阿飄說話了「當初糾纏你我的枉死城境地的業力已盡,今夜就讓我們兄弟倆喝個痛快之後我們乖乖的去轉世投胎吧!你這扁成肉乾的貓兄。」
「全聽你的啦,沒下巴的Hello Kitty 粉紅瓜皮帽阿飄,我的好兄弟啊!!!!喵咕。」說完這一人一貓,就此消失在晴朗卻看不到一點星辰的夜空。 「你快出現啊!阿飄。快出現啊!阿飄。都經過這麼多年了,我總算有機會來看你,想必每年七月你都會在這裡痴痴的等我吧。」婦人泣不成聲呼號著「快讓我見見你啊!阿飄!快讓我見見你。你快出現啊,阿飄。說好你不管怎樣都要逃出地獄來纏著我的啊!你快出現啊,快讓我見見你啊!我特地帶著我們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來看你了啊!阿飄˙˙˙˙!」 夜色漸漸黯淡了,籠罩在這個不夜的城市,而在這黯淡要來未來前之際,有著無數個我們意想不到的都市奇譚在這個不夜城市的任何一個角落,不斷,不斷的發生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