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與落葉
午希
2023-04-30|閱讀時間 ‧ 約 8 分鐘

時間與落葉54

黑暗之中，Khaotung無助的奔跑。
每當他想要捉住眼前的人的同時，那個人就會像流沙般的從手中流過。
他痛苦的跪在地上，怎樣都捉不住他最珍惜的人。
First用雙眼崩潰，幾乎跌落到谷底般的看著他，問：「你真的愛我嗎？」
「愛。」Khaotung想抱住眼前的人，卻又如光點般的片片消失。
「代價。」One的聲音從身後響起，Khaotung回過身，看見One抱著First摀住First的眼眸，用著很輕的語氣說：「還沒有被收走。」
Khaotung猛然的睜開雙眼，全身冒著冷汗。
剛剛做了什麼奇怪的夢？為什麼會忽然夢到One？從記憶回來以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夢見One了。
Khaotung走到浴室去沖洗讓自己冷靜點，告訴自己那只是夢，不要太在意。
走出浴室，擦乾身體後，Khaotung拿起手機，上頭顯示今天要進公司參加讀本會議。
他還記得First一知道確定是他們兩個人一起合作，非常開心地播電話給他：「朋友，我們終於要合作了。」
Khaotung那時候只是緊緊的握著手機，笑著對電話那頭的First說：「對啊，終於……」
終於這個詞彙，充滿各種情緒。
但是在這漫長的過程中，不管是上一世的記憶回復前，還是恢復後，他們可以有部主役劇。
還是他終於可以藉由這部劇，再一次跟First走進彼此的內心？
Khaotung並不是白癡，他知道First跟他之間保持一個很微妙的距離，看似很近，其實還是有些小小的距離。
那層窗戶紙，沒有人有勇氣要捅破。
Khaotung整理好東西，抵達公司，發現會議室內只有First到了，他很自動的做到First身邊，兩個人臉上有藏不住的喜悅。
接著其他人陸陸續續地抵達，導演Tanwarin和編劇Yokee也到了，劇本還在進行修改，這次會議主要是針對招商影片的部分。
導演Tanwarin雖然和Aof關係很好，但對於不熟悉的演員她還是要求他們可以在自己面前做一段表演。
他想確認Khaotung和First之間的化學反應是不是如Aof說的那麼好。
Tanwarin讓他們和對方說我愛你，要很有層次的將感情說出來。
Khaotung和First看著對方，他們都知道這一天總是會到來，也知道總是得要做出這一段的表演。
上一世他們共同經歷過，只是他們彼此都不曉得他們已經一起轉世了。
他們努力地控制好情緒，Khaotung猶豫地伸出口，他握著First的手臂：「你緊張嗎？腿一直在抖。」
First只能讓自己露出微笑，天知道他的情緒已經滿意到快出來了。
他腦海中閃過上一世他們兩個人一起共同努力的所有畫面，他愛慕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他不知道眼前的Khaotung，也是他熟悉的那個34歲的Khaotung。
為了緩和情緒，First回握住Khaotung的手：「你才發抖。」
明明還沒有開始，Tanwarin就已經感覺到這兩個人之間那獨特的，幾乎沒有人可以闖入的氛圍之中。
First準備張口，聲音卻出不來。
他調整好自己的呼吸，努力不要讓已經在眼匡中打轉的眼淚落下。
從轉世醒過來，眼前這個人……總是問他：「我跟他，很像嗎？」
到Khaotung二次分化，他們分開一段時間，各自有交往的對象，他們都陪在彼此的身邊。
包含上一世，他們走在一起十五年，他在Khaotung身邊當個只有朋友身份，卻不斷有親密行為的伴侶。
很多次他都想說出口，卻又說不出口的那句話。
「我愛你。」
明明是個簡單到不行的詞彙，卻是First在每一年Khaotung生日的時候，都默默放在心底的一句話。
我愛你，直到永遠。
只是一句話，Khaotung覺得胸口一陣刺痛。
他想起上一世，他和First最後幾次的親密過程中，他親吻First的身體時，在First意識彌留前，用著深情又帶點絕望的語氣說的「我愛你」，快速地在腦海中盤旋。
眼匡中一下子續滿的淚水。
編劇Yokee以為是Khaotung進入不了情緒，還特地又說明一下情緒要怎麼傳達。
但編劇不曉得的是，他們兩個人刻意壓抑的那份愛意，正在悄然的從放在心底深處的盒中慢慢釋放出來。
Khaotung認真望著眼前的人。
這是第三世了。
第一世他們很幸福，如美夢般的美好，卻因為一個新生命讓他失去了First。
第二世他期望First是Beta，以為這樣就不會失去了，命運還是捉弄了他，讓他失去First。
這一世……他希望能不要再失去這個人了，
Khaotung小小的露出一個笑容，說：「我愛你。」
First幾乎全身顫抖，他很努力地控制自己，告訴自己必須得要有一個好演員的素養，他回應：「我也愛你。」
收到回應的Khaotung，眼中的淚水快要抑制不住，他又說：「我愛你。」
上一世沒有機會說，這一世不想要錯過了。
「我知道。」First的情緒已經要崩潰了，他很努力的忍住。
「我愛你啊！」Khaotung說了第三次。
因為很重要，所以要說三次。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知道了！混蛋！」First已經崩不住情緒，眼淚直接落下。
他知道，他清楚Khaotung多愛他。
每一次First跟Khaotung相處，都可以感受到對方熾熱又單純的眼神，是他自己害怕，所以刻意地保持一點點的距離。
他在他們之間弄了一扇紙窗戶，那扇窗，似乎……
Khaotung想起今天夢境中的畫面，想起夢中得First問他，愛他嗎？
似乎一瞬間又跟真實的First重疊，Khaotung又一次輕聲的說：「我愛你。」
即便他也已經淚流滿面了。
編劇Yokee出面讓他們兩個人別在面對面的坐著，他們彼此之間的情感醞釀太多的情緒。
First和Khaotung互相看對方一眼，深情的，很多情緒說不清，道不明。
First主動的撇開視線，說：「我不能一直看他的臉。」
臉上雖然掛著微笑，但他一直把眼前的人跟上一世的人重疊，他不斷跟自己說，他們不一樣。
即便在剛剛有短暫的重疊了。
看著這短短表演的導演Tanwarin，他完全感受到Aof跟他說了，這兩個人的化學反應，他肯定會非常滿意。
確實很滿意，他很久沒有看見如此情感豐富的表演了。
也或許是情緒太過飽滿，每個在現場看的人也都忍不住地拍手，覺得他們倆演得太好了。
只有First和Khaotung知道，他們不是用演的。
他們都是透過這場戲，把放在心底很久的話給說出口，似乎有捅破，又沒有完全捅破窗戶紙。
他們太害怕失去對方了。
像是還沒有從情緒中走出來，後來導演再說接下來拍攝招商會影片的事情，以及大概日程是什麼時候。
First的左手和Khaotung的右手在桌面下緊緊的牽著，用無聲的方式，傳達情感給對方。
他們像是有在聽，又像是沒有在聽，一個用手機紀錄，另外一個人則是用紙筆記錄。
恍惚間，他們在彼此的耳邊聽見對方的聲音。
用著無比細小，幾乎只有對方才會聽見的聲音，說著。
——我愛你，這個詞的重量，乘載著我們彼此靈魂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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