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與落葉48

午夜夢迴間，總是人最敏感脆弱的時候。

總是有許多人說在做夢其實是腦部並沒有獲得真正的休息與放鬆，Khaotung難受的睜開雙眼，會下意識地看向落地窗。

自從First進組開始拍攝之後，Khaotung跟First之間的聯繫就幾乎只有用電話通話。

雖然也不是第一次這樣，卻還是覺得寂寞。

是從哪個時間點開始，他已經不是那個耐得住寂寞的Khaotung了？不是那個喜歡一個人獨處，靜默的沈溺在自己世界的Khaotung。

而是個……非常需要First的人。

房間內越來越淡的百合香，專屬於First的氣息。

每一次First來Khaotung這邊過夜，夜半夢醒時，Khaotung總是會看見First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頭的月光。

似乎……有一天，First會被月亮帶走一樣。

今天Khaotung又做夢了，他發現每一次饅頭跳上床跟他一起睡覺的時候，他總是會夢見他牽著一個小孩的手，他會叫那個孩子饅頭。

孩子饅頭總是會問：「為什麼爹地要給我取這個乳名？」

夢中的Khaotung會很有耐心的說：「因為這是你哥哥的名字啊，你哥哥說過要回來當爹地和爸爸的孩子，爹地懷你的時候……覺得你就是要回來跟當我們的孩子。」

「那爹地，愛我嗎？還是他比較愛哥哥？」

「他很愛你。」Khaotung抱著孩子：「他非常非常的愛你。」

所以才會寧願犧牲自己，也要把生下來。

Khaotung會在夢中看見First虛弱的畫面，夢中的他總是很懊悔讓First的懷孕。他的知識量只知道劣質的Omega不容易受孕，卻不曉得受孕會有可能難產。

當初貓咪饅頭在生命快要結束的時候，偷偷地躲到沒有任何一個人找得到的地方，靜默地等待自己的生命結束。

First哭得比身為飼主的Khaotung還要激烈。

Khaotung記得就是那一天，First強烈的情緒波動讓他昏倒入院，然後……檢查才知道懷孕了。

「我不要拿掉。」First眼神堅定的說：「你如果不要我生，我就直接離開你，自己去生。」

「Fir，不要這麼任性！你明知道……」

「我不管，這孩子是上天給我的禮物，是饅頭要回來當我們的孩子！」First的情緒無比激動。

Khaotung害怕太過刺激First，會有不好的後果，他妥協了。

孩子饅頭和First很像，有雙漂亮的大眼睛，那雙眼睛靈動的讓Khaotung總會想起First。

每一次夢境到這裡的時候，Khaotung總是會哭醒，他不曉得夢中的自己是如何度過沒有First的生活。

因為他不敢往下看下去，那是他自己，他很怕夢境中的畫面，有可能是預知夢。

Khaotung拿起手機，凌晨兩點鐘。

他才睡下去不到兩個鐘頭，正想著要不要看點東西的時候，手機彈出一則訊息。

是First傳來的。

「還醒著嗎？」

「醒著。」Khaotung很快回覆。

「陪我吃東西，我不想一個人吃宵夜。」

「好。等等哪裡碰面？」

「我買過去你那邊，今天可以睡在你那嗎？」

「當然可以。」

「我買好東西大概三十分鐘後到。」

「好，我等你。」

Khaotung設定好倒數計時，放下手機，打開電燈，拿起放在角落的吉他，他撥動琴弦隨意地彈奏曲子，還好宿舍的隔音很好，不用擔心吵到別人。

彈奏到心情冷靜下來後，正好手機也響了。

Khaotung按下停止的按鈕，開始把家裡稍微整理一下。

自從First很常來他家過夜之後，Khaotung的家很少亂糟糟的，雖然他自己不覺得凌亂，也都很清楚東西放在哪個位置。

但First每次看到他東西都隨意地亂放，還是會受不了的幫他整理好。

收拾好後，手機發出響鈴，Khaotung一看是First傳來的訊息。

他走下樓去接First。

First手上拿著兩袋食物，一起走回宿舍，兩個人一起坐著吃東西。

「你今天拍戲順利嗎？」Khaotung咀嚼完嘴中的食物，關心的問。

「很順利，今天拍了一個很感動的場景，我不需要露臉，就是……P’Off和P’Gun鑽進彩虹旗的那場。」

「嗯。」Khaotung點頭的回應。

「這個場景請了非常多人，大概拍了五次吧，重新拍攝的時候，我好奇的也鑽進去彩虹旗內，忽然間……」

「嗯？」

「我不知道該怎樣說。」First低著頭，不敢看Khaotung：「有種被什麼東西治療的感覺，會很想哭。」

「那很棒。」Khaotung微笑的說：「表示現場的氛圍很好。」

「對，非常棒。」First說。

食物吃得差不多，First把食物的殘骸收拾好，接著從包包裡頭拿出一筆記本，上面有很多圖案。

First翻開其中一頁，說：「Khaotung，你覺得這個圖案怎麼樣？」

「你新品牌的圖案嗎？」

「嗯。」First點頭：「我今天有靈感畫下來得。」

Khaotung看著筆記本上的文字，好奇問：「有什麼含義嗎？Life in Pink Est 1915……」

「我今天在彩虹旗下感受到一件事情，就是每個人都是一樣的，沒有性別的限制，愛都是平等。Est是愛與天使的數字，搭配彩虹的文字，象徵著有在彩虹內的天使降臨時，會陪伴，並且無條件愛你，不管你喜歡什麼性別的人。」

「很有意義。」Khaotung認真的看著上頭的圖案，手指不自覺地撫摸：「你有想過什麼時候販售嗎？」

「我會問問導演，性別驕傲月是什麼時候，那時候做個限量販售，收入全部都捐給性別平權協會吧。」

「我的Fir很棒。」Khaotung一面說，又拿起筆：「用黑色的衛衣吧，比較好凸現出彩虹的顏色。」

「好。」First說。

兩個人又稍微討論一下衣服的材質，還有這件衣服的量大概要多少件，要選擇哪家廠商比較好。

「這套衣服，我希望是我跟你一起穿著拍宣傳照片。」

「……為什麼？」Khaotung好奇的問。

「因為，我是Beta ，你是Alpha，我們可以代表不被世俗認可的兩個性別。」

「嗯……」Khaotung稍微仰頭，他努力忍住不要把感動的淚水流下來。

「你幹嘛啊！」

「我只是……有點感動。」

「噗……」

兩個人和對方對視，忍不住的大笑。

Khaotung想起什麼，他起身走到電腦桌前，那邊放著一個小木盒，他從木盒裡頭拿出一把鑰匙。

他走回First身邊，把鑰匙交給First。

「拿去。」

「這是？」

「這裡的鑰匙，以後你要過來，說一聲就好。不用等我人在，自己進來就可以了。」

「怎麼突然……」

「其實，我一直想把鑰匙交給你，只是我不曉得要什麼時機點交給你。」Khaotung坐下來，頭靠在First的肩膀上：「但我覺得，今天很適合。」

「好吧，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就收下來了。」First把鑰匙放到自己的褲子口袋裡頭。

兩個人又稍微聊一下最近的近況後，時間已經不知不覺到凌晨四點了。

First隔天還要拍戲，得要快點睡覺。

兩個人爬上床，關上燈，設定好鬧鐘一起閉上雙眼。

再入眠之前，Khaotung輕聲的呼喚First：「Fir。」

「嗯？」

「你知道，給對方自己家的鑰匙代表什麼意思嗎？」

「代表什麼？」

「我讓你走入我的心房。」

「……」

「我讓你走進來了，我會很有耐心的等，等到哪天，你願意讓我走進去你的心房內。」

「嗯。」First點點頭：「睡覺吧。」

「晚安。」

語落，First很快就進入沉眠。

Khaotung則是悄悄的睜開雙眼，看著First睡顏。

從他分化之後，他一直都還沒有機會可以去First住的地方，也許時機還沒有到。

但他可以等。

等到First願意讓他走進去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