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臉書分享了當年我們編的「附中人」,
那是第35期,出版日期是1989年6月10日。
沒記錯的話,
第4版最下面的「敬悼大陸民主烈士」那一欄,
好像是後來緊急加上去的?
因為當時的編輯是「手工業」,沒辦法像現在這樣說改就改。
仔細看,那個黑的底色是用黑筆塗出來的。
關於六四。
當時是高一,
我們也全校步行到中正紀念堂去參加聲援活動了。
當然這是校方動員的,
當時發動學生聲援六四的大人,
現在好像大多數都從反共變成親共了?
當然這可能只是我的印象吧。
我記得走到中正紀念堂的路上,
幾個同學在熱烈爭論,
大概是說,
應該對「大陸」經濟制裁?還是繼續交流投資?
某個同學—我忘了他名字,語言社的,
覺得應該要擴大投資,才能促成中共的民主。
這個概念後來幾年被稱為「和平演變」,
不過當時還沒這個詞就是了。
當時對岸改革開放沒多久,
台灣也才解嚴、開放兩岸接觸沒多久,
中國正在非常依賴外來投資的時刻。
30年後回想起來,你會發現世事也沒那麼複雜嘛!
這30年中間,世間的風向是經濟投資,
現在川普在搞的則是經濟制裁。
世事,無非也就是高中生所能想到的那種水準而已。
而其實當時剛解嚴的台灣,名聲也沒好到哪去。
還好,隔年有了野百合學運,
才算是確定從獨裁走向了民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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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四之後,台灣社會的普遍情緒是非常悲憤。
當時的報紙,
像聯合報,整個都在喊打喊殺、說要血債血償。
有段時間傳出鄧小平的死訊,
聯合報還印了號外,據說空飄一大堆到對岸,
要「告訴大陸同胞真相」、鼓吹「揭竿起義」。
30年,世間不是變得非常快嗎!
現在的聯合報、中國時報早就不是這個立場了。
世間真的變得太快。
最近上課,我都說,
現在大家不都說「拼經濟」、「發大財」嗎?
其實回想起來,這是近十幾年來才有的風向。
當初對岸搞改革開放,
台灣這邊的反應是冷嘲熱諷喔!
覺得那是「一切向錢看」、
也就是「笑貧不孝娼」之類敗壞倫理,
是那種落後、要錢不要臉的觀念。
「一切向錢看」這個講法,應該有人還記得吧?
總之,
當時的台灣社會是看不起拼經濟的。
但是不知不覺之間,「拼經濟」也變順風順向了。
真的,大家還記得吧,
當時還出了一首「歷史的傷口~六四天安門主題曲」,
是幾十位歌手一起唱的公益(?)歌曲。
不知道的小朋友可以看看:
「矇上眼睛,就以為看不見,
摀上耳朵,就以為聽不到。
而真理在心中,創痛在胸口。
還要忍多久?還要沉默多久?
如果熱淚可以洗淨塵埃,如果熱血可以換來自由,
讓明天能記得今天的怒吼,讓世界都看到歷史的傷口。」
歌在這邊:
當時也紅了好久一段時間,大賣。
但是時間過去了,
當時唱歌的人、買卡帶的人,現在很多也不是這麼想了。
30年,真的變化太大。
所以,不免會覺得六四天安門事件,
那些人真有點死得不值得。
為了那些不會感恩的人犧牲,真的是不值啊。
六四發生過後,
我還記得,應該是隔天的朝會,
一位高二的學姐—
抱歉我也忘了他的名字了,當時認識,是投文學獎的文青型人物—
上了講台,讀柴玲的信給大家聽。
一開始是說:
「我是柴玲,我還活著。」
那一幕我倒是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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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也貼了「摩登如來神掌」,
這部1990的電影,真的是經典中的經典。
雖然是搞笑大作,
但是也諷刺了六四事件。
「哇~沒想到現在的民運份子逃亡,真是出盡了奇招。」
雲蘿公主和小蠻施展輕功偷渡進香港,
影射的是六四民運人士逃亡到香港的情形。
「與我為敵的極少數、極少數人一定要死,
我是說,受到公平而寬大的處罰。」
天殘點了阿遲和小蠻的笑穴後所說的這句,
是從李鵬的話變化而來,
此人被認為是六四天安門事件的劊子手。
其實90年代初很多香港的電影都做了一樣的事,
李鵬都是壞人,
在僵屍道長系列也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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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當年的「附中人」,
雖然我負責的是第1版的新聞,和第4版無關,
但是回頭去看,
第1版也紀錄了當時全校連署簽名支持六四的活動。
不知道當年連署簽名那條布,後來怎麼了?
再看第4版。
其實當年我的社團同學們也很嗆喔!
居然做了專題,
來質疑學校為什麼要阻擋班聯會做畢業書包。
當時台灣也才剛解嚴,
這種校刊的文章,都還要經過校方審查才能刊印啊!
被禁也是偶爾會有的事。
現在應該沒有這種言論審查制度了吧?
而現在看來,
當時的高中生都很糾結於書包呢。
畢業書包,又稱黑書包,
因為和平常的綠書包不一樣,很受歡迎,
我到大學之後也用了很長時間。
現在的高中生好像隨便愛背什麼就背什麼,
已經沒有硬性規定了吧?
30年前,
只為了一個書包,我們都要和學校抗爭耶!
這種事,說給現在的小朋友聽,
一定沒人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