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5-25|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親愛的溫警官1

    我沿着熟悉的路往山頂爬,天色還早,我爬得很順利。
    裏面的衣服逐漸被汗溼,黏在身上,很難受。
    雨衣也漏了一些雨水在身上,感覺身上的衣服有千斤重。
    爬到一半的時候,我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只有我媽的幾個未接電話。
    我回了一句:「我沒事,別擔心。」
    然後又重拾力氣繼續往上爬。
    後半段路開始颳風了。風很硬,像刀子一樣。
    爬山真的好累,我只能想着以前的事情轉移注意力。
    記得以前還沒和溫衍舟分開的時候,我最喜歡黏着他,但是他工作特殊,經常不能及時回消息。
    我就會跟黎羨打電話罵他。
    我罵過好多難聽的話,有一次被別人聽到,還以爲溫衍舟跟我有什麼深仇大恨。
    想到這裏,我撲哧笑出聲。
    但隨即又想到黎羨說的話:「你罵過再多難聽的話,可跪在菩薩面前,你求的還是他能平安。」
    我臉上的笑意僵住。
    抬頭看了眼,還有好遠,我有點喘不過來氣。
    後半段的路程我越走越慢,心臟也隱隱作痛。
    等我爬上山頂,已經到了傍晚。
    買了香和燭,我雙腿打着擺,跪在菩薩面前。
    「求菩薩保佑溫衍舟平安。」
    「求菩薩保佑季呦平安。」
    一道熟悉的嗓音跟我同時響起。
    我渾身一震,瞬間抬眼看向聲音的來源。
    時間像是被按了減速,目光盡頭的人轉過臉來,也是滿面震驚。
    安靜一秒,我跟他又同時開口:
    「你不是在隔壁省嗎?」
    「你不是在做手術嗎?」
    「……」
    「……」
    -
    「任務結束了,我提前回來的。」坐在寺廟門外,溫衍舟神色僵硬,耳尖透着紅。
    我眼眶溼潤,還沒張口問別的,就聽他顫抖着嗓子開始質問我:「你爲什麼要跑到這裏來?你知不知道多危險?你平時任性一下也就算了,剛犯過病,剛保住小命就敢往山上跑?你知不知道今天的天氣多差?!」
    我被吼得眼皮一抖,立馬反問:「那你又是爲什麼來這裏?你中午還在隔壁省,晚上就出現在了山上,半天的時間,路上開車都不夠,你卻已經出現在了山頂,你不要命了?」
    他靜默幾秒,頹然道:「我聽說你犯病了,我沒有別的辦法……」
    我看着他疲憊至極的模樣,心痛地伸手去撫平他的眉毛。
    「溫衍舟,你要告訴我啊。」我哽咽着,「你爲我做了那麼多,要告訴我纔行你知道嗎?」
    他鋒利的眉眼總算爬上點溫柔來,說出的話卻依然高傲:「有什麼好說的,我是男人,該保護你。」
    「可我也想保護你。」我說,「你要保護那麼多人,我不想站在你的身後,溫衍舟,我想保護你。」
    我看見他掛着細小水珠的睫毛顫動了一下,低聲笑道:「溫衍舟,你怎麼那麼心高氣傲啊?低一回頭會死嗎?」
    「季呦,我低過頭的。」
    七個字傳入我的耳朵,我想起夢裏那個畫面。
    大雨如注,昏暗的洞穴門口,溫衍舟被風颳的搖搖欲墜,卻還是無比虔誠地跪朝山頂,雙手合十。
    高傲之人跪地乞求,強大之人恐懼顫抖。
    風雨漸停,遠處露出夕陽來,我緩了緩嗓音,努力自然地開口:「喂,要複合嗎?」
    他視線微動,安靜了幾秒忽然站起身。
    「不了。」
    我猛地一僵,整個人像是被丟進了油鍋。
    我一定是瘋了。
    我一定是瘋了才這麼上趕着讓他羞辱。
    來不及做其他的反應,我只想趕緊離開這裏。
    可這時溫衍舟卻驀然轉過身,單膝跪在了我面前:「季呦,嫁給我吧。」
    那一刻,烏雲頓消,夕陽在他身後。
    我眼眶滾燙。
    「……狗東西,你嚇死我了。」
    溫衍舟眼睛還是紅的,卻已經笑了起來:「季呦,嫁給我吧,求你了。」
    我被逗得嘴角上揚,想起很多事情還是許巖透露給我的,索性幫他一下。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要說的是──」
    我故意停頓了一下,溫衍舟的表情肉眼可見地緊張了起來。
    「──你的手銬真的不是許巖拿的。」
    他吸了口氣,抿嘴道:「是我自己藏起來的。」
    我挑眉:「你好好的誣陷人家幹什麼?」
    「我怕他爲難你,找理由進去看看。」
    我長長地「哦」了一聲。
    「聽說溫警官曾經爲了給我祈福半夜爬過山,差點丟了半條命。」
    我半開玩笑地說着,嗓音卻不受控制地變了調:「溫衍舟,你怎麼這麼戀愛腦啊?」
    他微微停了一下,目光閃過羞惱:「誰告訴你的,我那是不小心。」
    「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你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我會不會活不下去?」
    他臉頰繃緊,隨即道:「如果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我也不會再想要去保護任何人。」
    我心裏已經軟得不像話。
    最後,我蹲在他的面前:「我提過一次結婚,兩次複合,爲什麼都拒絕了?」
    他猛地伸手將我拉進他的懷裏。
    「不答應結婚事出有因,不答應複合,是因爲這件事應該我來說。」
    「所以你到底嫁不嫁?」他按住我,右手環到我的身後將我兩隻手牢牢鉗制,「你不嫁我可要逼婚了。」
    我埋在他的肩膀,笑的眼淚鼻涕糊了他一身。
    「不勞你逼婚,我嫁就是了。」
    6
    溫衍舟動作很快,訂婚的日子定在九月十九,差不多半個月後。
    好幾次收到消息的老朋友都會驚詫地問我們:「你們倆當時鬧得那麼兇,我還以爲你們老死不相往來了呢,結果直接給我甩了個請柬,牛啊!溫警官,你那麼心高氣傲的,也開始喫回頭草了?我要是沒猜錯,一定是季呦主動找你的吧?」
    每當這個時候,溫衍舟都會瞥我一眼,臉上浮現壞笑,然後語氣平常地對那頭的人說:
    「那你可猜錯了,季呦是我廢了半條命,跪在地上求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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