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籽足跡 --綠島x人權x藝術篇】

說到綠島，你會想到什麼呢？

陽光、沙灘與海？還是，海底溫泉、浮潛、海草冰？

第一次前往綠島是在十年前青春熱血的大學時期，對綠島的印象只停留在熱帶小島風情、海中的水域活動，還有悠閒享受著度假氛圍。然而，除了美麗的海之外，當時匆匆進入人權園區並未久留，但模糊的記憶中隱約殘留著，可惜時間不足以細細參觀因而意猶未盡的感受。仍舊記得前方大石上寫著斗大四字「綠洲山莊」，衝突的是這美麗的名字卻是曾經關押政治犯的監獄。

近日因參加2023年的綠島人權藝術季，再次走訪綠島白色恐怖紀念園區，這趟旅行特別安排較充裕地跟隨園區導覽了解過往的人權歷史。整個園區範圍十分廣闊，包含了新生訓導處、天然景觀的燕子洞、埋葬逝者的第十三中隊、人權紀念碑，甚至還有重現當初的整塊地景樣貌。想一探究竟，當然前往綠島親身體驗是最佳選擇，也可透過線上導覽 身歷其境。

青壯年的工作人員以簡潔明快又流暢的步調，帶領著群眾參與1.5小時的專業導覽，她也說身為當地居民，兒時這裡一片荒廢，現在的模樣是在多年後慢慢重建的，曾經一度要改建作為收容現代罪犯的監獄，後來為了要留下這不義遺址因而暫停施工。因此押房裡的大門混雜新舊並陳的模樣，有舊式的綠色木門，也有銀色的金屬鐵門，甚至窗戶變大變明亮了，還有改建過後的蹲式馬桶，這變化都是與當時政治犯身處環境非常不同的時代痕跡。

走進唯有參與導覽才能進入的牢房第一區，重現許多當時受難者們的生活場景，像是：洗衣房、圖書室、福利社、作畫室、理髮室等，這些地方是表現良好者才能工作的外役區。其他區域都是一般牢房，或是黑暗無光的可怕禁閉室。然而，光是待在悶熱又窄的牢房中參觀5分鐘，就已汗流浹背、皮膚濕黏，更是難以想像過去的受難者前輩們要在這樣的空間待上10年，甚至更長久。

最令我震撼的是，導覽人員介紹著過去的生活痕跡，在這被稱作火燒島的綠島，大多時候陽光曝曬且天氣潮濕悶熱，在而那狹小擁擠又不通風的牢房居然要8-10人共同生活一室，唯一的水源來自蹲式馬桶，是用來洗臉、洗衣、擦澡，又是便溺之處。聽到這裡，活在當代的我們完全無法想像。感嘆的是，眼前的景象皆是受難者前輩們過去的青春歲月，消逝在此的痕跡。而每天的生活還要從事許多勞役…曾有一個前輩說：

除了定時園區導覽之外，2023年綠島人權藝術季也有作品導覽，不同的作品之間呈現出有關綠島、歷史與人權議題，每件作品都有其獨特之處。導覽人員說要逛完整個園區和作品要花上三天！像是收集島上居民地方記憶，田野調查多次後結合創作而成〈火燒島旅遊指南〉，並在島上各處放置花生造型擴音箱，能聆聽播放的故事。

設置在會面室的創作〈行方不明〉，用手寫文字與卡帶歌曲呈現出無法相見的思念。站在會客室裡其中一面，導覽人員說有時候會客只有15-20分鐘，從台灣各處千里迢迢來到綠島的親友，可能經過好幾天的交通時間，就為了見上思念的對象一面。

而因病、精神狀況或是難以管教的獨居房區域中，牆上不知何人何時遺留下來的繪畫，透過蔡宛潔的作品〈我們在黃昏時渡河，那裏有一片樹林〉，用圖畫和文字串聯起現代與過往。也許當時的人們想透過有生命力的樹，帶來一些希望、鼓勵此處的人們，又或是有其他意義已不得而知。

還有一件互動式作品〈後來的人寄出的風景〉非常有趣，作為參觀者也能成為創作者之一，透過寫下明信片並將之掛在繩上，作品加入了每位參觀者的意念。這些明信片來自劉紀彤與攝影團隊參考受難者前輩陳孟和所攝影的照片，找出相同的角度重新拍攝這個時代的景色，想回應過往的這些照片，用現在的彩色照片對照出過去的黑白照片，並做成一張張明信片，用小冊子文字解說這些照片緣由，希望參觀者們能寫這些明信片掛著、寄出，或好好收藏。

作為後來的人，看著這些今昔對比的照片，地景依然存在但人與建築已經不復存在。也許我們永遠無法體會受難者前輩當時拍下照片的感受，只能嘗試透過畫面、文字，用想像稍微靠近一點當時人們的心靈地景。倖存的受難者們也因年老而逐漸凋零，但他們經歷的故事仍會繼續傳承下去。

這塊園區乘載著許多人的記憶、故事，透過藝術作品能有跨時代對話與呼應，讓身處現代的我，得以意識到目前所擁有的幸福。這些感受是唯有親身體會後，才能知曉的情感，同時也充斥著那些因沉重歷史而帶來無以名之的複雜情緒。

邀請你也來參加綠島人權藝術季，一邊參觀、一邊感受、一邊沉思。

延伸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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