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7-15|閱讀時間 ‧ 約 9 分鐘

【第二章】傀儡 - Ⅰ

тнє мαяισηєттє - Ⅰ


祂行走在蓋婭上,拿著祂的紡錘,
She walks on Gaia, holding Her spindle.

所有祂觸及之物都將被紡成生命線,
All that She touches will be woven into the lifeline.

空氣、塵埃、火焰、土地、祂的頭髮、甚至是祂的血肉,
The air, dust, fire, earth, Her hair, even Her flesh and blood.

接著祂會將紡錘交給祂的三位侍女,
And then, She will give the spindle to Her three maids.

由她們來加以編織與修剪,
They will weave and trim them.

最後將編織好的生命線綁在剛誕生的靈魂上,
In the end, tying the lifeline to the newly born souls.

賦予他們命運。
Give them their fate.

天命教《命運說》
Pepromeno:The Necessary



蓋婭標準時間,涅刻西塔斯紀元,一三九九六年十一月八日
標準時間:某時
自轉日:某時

 

  導師和蒙面女子在監獄門口不遠處平空現身,眼前是兩排整齊迎接他們的獄卒們,每個人戴著相同的蒙面頭盔、穿著相同的制服,令人一時以為他們是複製出來的,但仔細看會知道他們制服上的編號都不一樣,也只能從這小細節來區分他們。

 

  「導師好!」獄卒們異口同聲問候。

 

  導師點了點頭做回應,然後讓獄卒們領著他進入監獄內。

 

  這是座專門監禁守望者的監獄,為了防止他們穿越時間漩渦(Time Vortex),用了非常特殊的材質來建造,並且,還為了讓守望者對時間感到混亂,所有牢房的牆壁都是全黑不透光且完全隔音的,只有走道上有微弱的燈光。

 

  而他們現在正靠著微弱的光快速走在走道上,準備前往走道盡頭那被看守最嚴謹的牢房。

 

  「阿南刻在不久前開口要求您過來。」開口的獄卒是這裡的典獄長,典獄長倒是很好認,領子上有多一個徽章。

 

  「開口?」導師有些訝異,「總算肯講話了嗎?上次開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一百一十一年十一個月又八天前,入獄的那天。」

 

  「有段時間了呢……」導師感嘆著,阿南刻當年的最後一句話是對他說的,他永遠都記得,或者該說是──他不能忘,「還有其他狀況嗎?」

 

  「還有一些掙扎的現象,但導師您也知道這間監獄和時間鎖(Time Lock)是鎖不住阿南刻的。」

 

  「那是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導師肯定地說。

 

  所有人在走道盡頭的黑色牆壁前停下,典獄長脫下手套將手掌放在牆壁上,不一會兒牆壁上就投影出裡頭的狀況,不只牆壁不透光,牢房內也沒有配給燈光,伸手不見五指,外頭也僅僅只能透過夜視模式觀察裡頭的狀況。

 

  這間牢房特別大,基本上算是一間小套房了,除了沒有光線這點,應有盡有,反正裡頭的主人也不需要光線,甚至能摸黑為自己弄出一頓大餐。而現在那名牢房主人正坐在自己的床上哼著連電子音也無法改變音色的歌,手指玩弄著那已經多年沒有剪過還幾乎把整張臉遮起來的長髮。

 

  在外頭看著此景象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半跪下來致敬,包括導師,然後歌聲停止了。

 

  「都起身吧。」明明看不見外頭狀況,牢房主人卻彷彿知道似地開口說道,而眾人聞言也聽話地起身,待所有人都起身,牢房主人才接著開口:「你遲到了,安格斯(Angus)。」

 

  「讓我跟她說話。」導師命令道,典獄長立刻在牆壁上輸入指令,「我不記得我們有約好時間。」

 

  「當然沒有。」這次傳出來的聲音不是被處理過的電子音,而是一個因許久沒開口講話的沙啞女聲,「但你就是遲到了。」

 

  「我很抱歉,我不是有意要讓妳等的。」

 

  「我不喜歡你遲到,沒有下次了。」

 

  「當然。」導師微微彎腰致歉,「那麼我親愛的阿南刻,找我有什麼事情呢?」

 

  「你喜歡我送的禮物嗎?」阿南刻沒有理會問題,輕快地從床上跳了起來,拉起衣袖展現底下的傷痕,「我覺得你會很開心我終於受影響了。」

 

  「別裝了,妳我都知道,妳不可能受到任何影響,那些時間鎖也只是裝飾用的。」導師所說的時間鎖是像手銬一樣分別銬在阿南刻四肢上的東西,阿南刻手上的傷痕就是為了掙脫時間鎖而弄傷的,「妳甚至可以直接離開這個監獄,妳到底是為了什麼在這裡待了一百多年?」

 

  「是一百一十一年十一個月又八天,而今天也已經過了十九小時三十五分二十三……二十四秒……」阿南刻邊摸著她手上的傷口邊準確地報了時,沒人刻意去確認也知道分秒不差,「我被判了刑,待在監獄內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嗎?」

 

  「妳都還能報出正確時間,怎麼還敢說妳受了影響?」

 

  「那是事實,安格斯,我確實受了點影響,太多時間線被更改,即便是我也是會有些混亂。」

 

  「妳不是最擅長處理那些混亂嗎?」

 

  「這麼說吧,這次多花了我一些時間來處理。」阿南刻聳了聳肩似乎覺得很無趣,把衣袖拉回原位後繼續把玩著頭髮。

 

  「而妳終究還是解決了。」導師做了個總結,「所以妳找我來究竟有什麼事情?」

 

  「沒什麼,就是想要提醒你一些事情。」

 

  「洗耳恭聽。」

 

  「神話中,阿南刻掌控著命運,是一切的開端,即便是掌控著時間的柯羅諾斯,都必須向她低頭。我的時間線跟無數人互相牽扯在一起,有我才有那些無數的人出現,我是他們的起源,所以我被尊稱為阿南刻。」阿南刻抬頭向導師他們這裡看了一眼,接著在眨眼間從眾人面前消失,並出現在導師面前,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親眼看到比聽說還令人震驚,但回過神後也沒人對眼前的景象做任何反應,「還記得我當年說的最後一句話嗎?」

 

  「我記得。」

 

  「這就是我要提醒你的事情。」阿南刻憐愛地伸手輕輕用拇指蹭著導師的臉頰,「你只是柯羅諾斯,永遠都無法改變阿南刻的命運,能改變的只有她自己。」

 

  「那妳就放棄妳現在所做的一切,叫那些逃亡的守望者回來投靠聯邦。」導師閉上眼享受著臉上的溫暖,「守望者是重要的資產,只要妳替所有人背罪,他們就不會被懲處。」

 

  「一百年了,你還是沒變,不論是你的想法還是容貌,我是不可能讓那些孩子們回來繼續當聯邦的狗。」

 

  「妳也是都沒有任何改變。」導師睜開眼撥開阿南刻的手,口氣不再溫和:「守望者是為了守護蓋婭人而被創造出來,不是妳拿來反抗蓋婭人的武器。」

 

  「你還是沒搞懂嗎?」阿南刻輕笑了一聲,「我反抗的,從來都不是蓋婭人,我只是在做身為一名守望者該做的事情。」

 

  「妳該做的就是守護蓋──」阿南刻把手指放到導師的唇上阻止他繼續講下去。

 

  「噓……下雪了。」阿南刻輕聲地說道。

 

  導師立刻轉過頭去跟蒙面女子確認,對方也有點手忙腳亂地透過某種方式確認,然後點了點頭並低頭致歉,懊悔地說道:「對不起,導師,雪在十秒前落下了。」

 

  「別怪她,你們都太專注在我身上了。」阿南刻在導師的唇上印上一個吻,然後看向蒙面女子,給她一個笑容,「替我好好照顧他,倪克斯(Nyx)。」

 

  「咦?好的……」電子音也藏不住倪克斯的訝異。

 

  阿南刻帶著笑容轉身,然後又在眾人面前消失,回到她的牢房內,繼續哼著她一開始被打斷的歌。

 

  眼看已經不會再有任何對談,典獄長把剛才動過的系統全恢復原狀,外頭能看到的監視影像也在確定阿南刻坐回床上後就跟著關了起來,接著典獄長就領著所有人慢慢離開。

 

  「為什麼阿南刻會知道我的名字?我們明明是第一次見面……」倪克斯低聲地碎嘴試圖想搞清楚。

 

  「她知道所有人的名字。」典獄長回答道:「所有守望者的時間線在出生的那一刻起,甚至更早之前就跟阿南刻緊緊纏著,她知道所有過去、現在、未來的守望者有誰,名字只是小事情,她甚至能知道所有人的一生。」

 

  「她怎麼能知道這麼多事情?守望者不應該去窺探彼此的一生。」

 

  「導師在課堂上──阿,妳是比較特殊的安──」典獄長搖了搖頭決定不多講廢話,「阿南刻是守望者中最特殊的例外,導師都會這樣告訴我們,妳說得對,守望者不能互相窺探彼此的一生,但阿南刻不一樣,我們所有人的時間線都跟她牽扯在一起,她每走一步都能看到,想忽視都沒辦法,但她絕對不會去做任何干涉。」

 

  「但她現在是犯人,搞不好會做出我們意想不到的事情。」

 

  這句話引起眾人的竊笑,但也很克制地立刻停下,典獄長先是為他們的失禮向倪克斯道歉才開口解釋:「阿南刻自己只需要遵守一個規則,就是不得干涉任何時間線,她要是真的動了,妳我都不會存在了。」

 

  在談話的同時他們已經走到門口,外頭的雪下得不小,幾乎看不到眼前的路,一直沒開口說話的導師在踏出門口前脫下了鞋子,然後在眾人的注目下融入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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