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浮雲

總有一天你會想念那段很窮的日子。

有些人甚至沒有窮過，那也太可憐了。從小家裡一直是公務員穩定的家庭，雙親拉拔四個小孩不算富有。大學畢業後在南灣海水浴場工作的媽媽問我可以退休了嗎？我說當然好啊。

三十歲左右在臺北買了一個小一樓房子。很勉強，頭期款是我的員工認股加上因為在外銀工作才申請得到的低利貸款。每月薪水付完各種貸款只剩下少少的生活費。雪上加霜的是，i 的媽媽欠一堆債，他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借高利的信用貸款去幫媽媽還債但是媽媽沒有老實說以至於其實只補了小小的破洞。

忘了那段日子過了多久。總之就是很窮。最窮的時候到月底我身上只有一千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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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出國之前賣了房子，就再也沒有固定的居所。但是很喜歡沒有負債的生活。

沒有負債的人是最富有的人，我常這麼覺得。只要不欠誰，不管多窮，這個世界總有棲身之所。

時常搬家之後，對於外在物質自然而然很不執著。例如搬家整理，很多東西浮出水面，有些物品可能又被壓在某處。有什麼就先用什麼。老家改建後，不知道以前存放在老家的物品還完好嗎？還是被家人擅自丟棄了。有時候想起以前有一個喜歡的麂皮包包，可能在某處，但卻已經失散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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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遇見一隻躺在車頂的黑白色流浪貓，和牠打招呼的時候牠起身，但其實是看見社區的愛爸騎機車回來了。

每次看到這種景象我總是特別歡喜。它讓我相信世界上存在著沒有血緣沒有證書的海枯石爛。

可以一直待在同一個地方的人/貓，一定是很深情的吧⋯⋯

而像我/我們這樣四處流浪的人，太習慣割捨，太習慣告別太習慣當一個薄情的人。

像一朵浮雲，不由自主，不由衷地

必須一邊放掉羽毛一邊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