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頂樓的秘密

當夜晚已經變得比白晝漫長，我不得不開始思考這件事

為你也為我

時間像一個洞穴，藏起最初的模樣

比如你我當初以沉默彼此寒暄，猜度愛會在哪個縫隙生長

而後你參觀過我的失眠，遞給我不算短的繩索

生命的意義突然延長

我時刻在想，有一天我不再回來

也許是到風裡去，也許渡過大水

又或者為了追一盞火，被夜色掩埋

會不會有人發現，我把你藏在頂樓加蓋的房間

我能力所及最接近天空的地方

做我隱密的子嗣

當月光的盡頭終於抵達，我不得不思考這件事

這片屋瓦年久失修，角落催生出黑色的雲

雨水滴滴答答穿透無所事事的白牆

會不會把你也淋濕

如果我在，我願意為你撐傘

假如我不在，一日三餐誰替我用血肉豢養

當牆外喧囂鼓譟，我不得不更加思考這件事

你聽聞流言蜚語，嘈嘈跫音

沸騰出一些滾燙的宿命

比如前程遠大，海洋成為蜜田而我投身其中

比如歲月靜好， 愛情招引我奔赴新的夢

你該如何知曉離去的意義

像一塊被吃掉的餡餅、逐漸腥臊的死水

我遺留下來，能成為你的養份嗎？

或者  只為你百無聊賴的一日增添一縷塵埃

當我的手機不再有來電描述星辰與河川的模樣

當語言變得乾燥乏味不如你濡濕的舌尖可愛

會不會終有一天你像我  

我們以同一扇窗觀天，理應相互沁潤又相互厭棄

變得相似  又不該相似

窗外飛進尋光的蟻，用力活過一天的模樣挾著招魂的風

我害怕你追逐牠，比我率先遠行

一生短暫  目光悠長，我看著你

虛擲一切心底的動盪，從此埋怨風雪太遠

總說自由的人像貓

愛與不愛不可言說，紗窗的破洞也不可說

我曾嚮往自由

你不在乎，你就是自由本身

2023 七月的尾巴完成 是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