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和澳洲隔著5600公里,台灣人和澳洲人要怎麼從平行線到交流線?
2023是Anna在澳洲的第四年,對這個國家有多一層的體悟。在這個國家生活並不容易,從語言與文化的差異,氣候,到工作及職場環境,在台灣的我們其實很難想像這些“差異”所帶來的衝擊。每每看到旅外台灣人在社群上豐富且精緻的生活,那些海灘陽光派對,那些與異國朋友交流的畫面,不禁幻想著這些所謂的“差異”其實只是讓生活變得更美好的微小代價。
故事的開始是Anna從四年前來到雪梨後,才真正體會到這些“差異”背後所帶來對整個人生軌跡的改變。如果要我比喻這個過程,就好比用桿麵棍把從前在台灣的自己揉平後再重新塑造一次。
放下在台灣所擁有的經驗,舒適,驕傲,別人眼中的自己,自己眼中的自己,也許你在別人眼中是善良,聰明,樂觀,努力,是個獨當一面且充滿無限可能的自己。但來到這個國家後,在新冠疫情之後,在別人眼中看到更多的是“Overseas people”, “Asian” ,那些刻意保持友好卻明顯劃開界線的距離感。受傷的是,我還沒有機會跟他們好好認識,還沒有機會讓他們看到我在台灣累積的豐富經驗及能力,還沒有機會讓他們看到我其實是個很好相處且善良的人。當他們聽到充滿台灣腔的英文,能夠有效理解的內容只有少少的60%時,直接微笑離開的禮貌,深深衝擊了我。想起在台灣能跟朋友聊上三天三夜,即使是初次見面的人,也能從Netflix上的最新韓劇聊到最新開的網美咖啡店; 但在這個新的環境,卻只能用一個禮貌的微笑,跟客氣的”how are you?”來努力建立友誼的橋樑。那些聽不懂的Aussie Slang,飛快的語速,卡在舌尖每次都快脫口而出的中文,幾對藍眼睛綠眼睛盯著等我想英文怎麼說的當下,我被迫脫下了在台灣對我自己是個“很會交朋友”的定義及信心。
身為一個有著兩年全職經驗的職能治療師(Occupational Therapist, OT),卻因為語言能力不足、對澳洲治療師法規條件環境完全不了解的狀況下,服務業、餐飲業是我初步讓自己踏入職場的銜接,所以來到雪梨後的第一份工作只是在雞爪店的廚房助手。
在疫情最嚴重所有人大量失業及work from home的時候,我咬牙留在澳洲,找來找去,發現沒有更換當地OT執照,工作經驗及語言障礙的自己只能去當地餐廳打工。還記得那時候蹲在雞爪店剪雞爪的自己,面對成堆的廚房小蟑螂和尖峰時段的訂單,焦慮又不知所措的自己。記得那時候雇主的一句”看你也不小了怎麼連收銀機都不會用”的當下,我再次被迫脫去了在台灣身為治療師的驕傲及價值感。
所以我鞭策自己一定要在雪梨大學碩士畢業前把英文考到標準!努力成為澳洲註冊職能治療師,為自己、還有父母對我的投資好好拼下去!
說起最想念台灣的部分,對初來乍到的我必定是台灣一條街上有的兩家7-11及五十嵐加上全聯及家樂福還有每個轉角都有的早餐店。來到雪梨之後,才體驗到原來走路30分鐘以內的路程都算“近”,貢茶一杯珍奶台幣140-180的價位,也讓我在半年內直接戒掉每三天一杯手搖到每兩個月一杯。高昂的交通費,學費,租金,保險,生活開銷,讓在台灣被夜市小吃及學生租房網寵壞的我開始思考怎麼樣才能在這個國家活下去。下載了各式食譜教學App,每天花30分鐘到一個小時來準備三餐,在超市比價去精算到公升及每100g 的價錢來看最划算的品項,絕對不搭Uber 或計程車除非真的來不及或要搬重物或搬家,辦手機門號保險時打客服電話,甚至打電話訂位都必須在心裡模擬過幾遍要說什麼,在逛街時與店員溝通常常需要比手畫腳甚至找出圖片來正確表達自己的需求。那種不屬於這個環境的挫折感,一踏出家門必須高度緊繃神經來面對隨時的突發狀況,及不被理解時想逃回家躲在床上的衝動,那些微小的卻震懾的瞬間,讓我深深體會到原來在台灣的舒適感及歸屬感是多麽的珍貴,及原來語言的差異不是一張高分的多益、雅思、PTE、甚至大學成績單就能克服所有。
原來所謂的“文化差異”背後的代價是強迫自己放下過往所習以為常的一切,那些你閉著眼睛也能完成的事情,原來所謂的“適應環境”是從從床上睜開眼睛的那瞬間就開始的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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