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們一起聽音樂

因為最近在Threads上看到很多聽音樂優越論的貼文，就想分享這些小小的心情，很巧的是這篇文章的前面其實已經在我的Threads上出現過了，但反正用Threads的人很少，而且剛好我在讀期中的空檔突然浮現一個「好想狂暴的用我可以流利使用的語言」的想法，就不知死活的放下文本和簡報，開始修改它。

（但我不知道標題要怎麼取才吸引人，就只能取一個超直觀的爛爛標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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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體育課打太極拳時，腦中突然浮現Wanna One的Beautiful，老師還在講解一大堆我聽不懂的原理，開頭那句喃喃的「像傻瓜一樣充滿遺憾的這首歌」就這麼無預警的響起。後來的上課時間，我一邊亂打著拳，思緒都在拼湊這首歌的旋律，我想都沒想過這首歌會在這麼奇怪的時刻被我想起。

^{Beautiful的MV。}

我從沒追過produce系列，但我的記憶裡就是有這首歌，或許可以歸因於Wanna One在活動時真的紅遍半邊天，或是KPOP團體本來就擅長產製很catchy的旋律等客觀的因素，但其實我對當時Wanna One的紅度已經沒有太大的印象，而且我不是在任何電視節目或有流行時尚象徵的場所聽過這首歌的，這首歌是我在國中的教室裡聽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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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國中素描課或版畫課的時候，老師會讓我們邊弄作品邊用電腦播音樂聽——因為手機被收走了，就只能聽教室電腦的廣播版音樂，雖然沒辦法全然由自己決定耳朵裡聽到的歌單，但是在那個耗費腦力跟體力的時間裡，有音樂相伴足以消減一些苦悶。

那時班上聽的似乎是KPOP佔大宗，然後大家的粉絲身份組成非常豐富，光是現在片段的回想起來就有六七種。總之，每次電腦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大家都想在辛苦畫圖的時候聽自己喜歡的團體的歌。

國三之前我最常聽團，我總有種只有我不一樣的感覺（那時聽團仔相對不那麼時尚嘛），我當然是不會自不量力的跑去插播一首當時主流認為的怪歌，讓大家都尷尬，所以我覺得自己跟在教室裡廣播的流行歌大抵上是八字不合，也沒有太留心那些聲響。

後來因緣際會跟國中最好的朋友一起認識seventeen後，我聽過的歌曲也變成了教室歌單的一部分。大概是那時候，我才開始比較認真的聽其他人喜歡的、過去被我非黑即白的劃界所排斥的「流行歌」，然後在過程中逐漸發現，所有音樂其實都有他的魅力（雖然我心裡還是有些怪怪的偏見，現在也可能還有），也感受到每個人是多麽用力地愛著自己喜歡的音樂或歌手。

^{那時候我們所認識的SEVENTEEN。}

與此同時，我漸漸放棄比較大眾或是小眾何者才是正解（即便往後幾年還是有時候會拷問自己），培養出我直到現在還是糊成一坨的音樂品味——總之就是過於正向的相信，只要能與人共鳴的，就是好音樂。

現在很多我都還哼得出來的，諸如wanna one, GOT7, Twice, EXO等團體的歌聲，大抵都是在當時以一個非正式的方法輸入我的腦中，可能因為那些音樂一直伴隨著大家尖叫著這首歌一定要跳或唱、說誰是自己老公老婆的聲音，那樣激動那樣真誠的感覺，讓這些歌曲和其他我在服飾店或餐廳聽到的音樂不同，即使客觀上都只是歌，但他們好像就是比較清晰，比較深刻。大家的聲音，還有那些音樂的聲響似乎是一種說起來很濫俗的陪伴，他們交織出的就是只有在那個空間、那個情境下才會產生的氛圍。

總之，在那段畫到腰痠背痛手痠眼睛痠、和大家一起叫苦連天或抐豬屎的時光裡，這些旋律就這麼用一個很獨特的方式，鑲嵌在我的記憶裡。

^{GOT7的Just Right不僅聽起來非常可愛順耳，歌曲在談容貌焦慮的概念也很有趣。}

^{Twice的這首出道曲非常的耐聽。}

^{EXO經典的弦律太多了，一時選不出來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一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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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的回想了一回後，我開始一直在串流軟體搜尋那時候聽過的歌。長大之後，我可能比當時更愛聽音樂，只是不太和大家「一起」聽音樂了，後來我才理解，聽音樂其實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我越來越少像那時候聽到有人尖叫著自己喜歡的歌曲來了（當然還是有一些這樣的場合），或是誰用一個客觀上很不理性的方式說著自己好喜歡誰或哪首歌；手機也早就離開老師手上，被我放在自己的背包裡，我買了串流軟體和耳機，我可以一年聽我喜歡的一首歌400多次都沒人管我，而別人限時動態上經常出現的串流連結，我想點就點開，不點開也沒差，根本沒人會再幫我的記憶體灌入任何旋律。

在我現在所處的時間裡，大家都可以更輕鬆的戴起自己的耳機，聽起所謂「自己的音樂」，品味這件事變得越來越重要，聽音樂好像要有一種不費力的優雅感覺，輕輕的、不經意的表達，哦，你也喜歡這首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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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陣子每週都會看那種what song are you listening to 的影片，那些影片千篇一律的拍著被主持人攔住後，拿下一邊耳機的人們，表情跟城市裡多數人一樣冷靜，定定的說，嗯，我在聽這首哦，主持人可能會跟他聊個兩句也可能不會，然後那首歌的旋律就在影片中放出來，被攔住的人馬上默默的走開。

^{好像日本人和韓國人聽的歌最有機會合我的胃口。}

表面上我是想要透過那些影片更新我的歌單，但更多時候，我總想著他們聽著某首歌自己很喜愛的歌曲時會不會露出笑容，又或是因為某個歌聲，想要在這個平板的城市裡跳起來，或叫出來。當然我也知道可能有人不想表達，有人習慣不分享，有人用一個很隱微的方式訴說著，現在的我可能也是。我已經很少那樣激動地訴說著什麼，但我其實有點想念那時的自己或我們，我們總是毫不吝嗇的說著自己的愛、自己的感覺，其實那樣的愛是會感染到他人的，就像當時的我可能就是因為大家飽含各種成分的愛，對已經是某個過去時代的旋律留下了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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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的確都是過去的事了。現在想起來，我們在那個小小空間裡一起聽著音樂，其實很難得吧，明明聽音樂這件事那麼的個人、有更多世俗的意義、又或是某種對於自我時尚形象的追求，但現在想起當時那些音樂，我被喚起的記憶是當時我們一起在那個空間做過什麼事，或是那個誰很喜歡這首歌。

今天晚上走在陌生城市的我，竟因為一些不是「我的音樂」的歌曲、我從沒深愛過的人的歌聲，感到有那麼一點點難過。現在的我這麼偶然地想起這些平凡的心情，再過久一點，我還會想起來嗎？我還會記得嗎？

我也不知道，我只能用儲存串流歌單這種過於理性的方式存下那些歌曲，但這也難以避免以後我終將失去這些記憶吧。

寫於2023年10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