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靈回-6

聽著他們陰險惡毒的對話，她不禁哭出聲。 明明對他們計畫是什麼懵懵懂懂，但沒有父母依傍的恐慌，對茫然的未來，以及自己沒有獨立的能力，感到恐懼。

她倚著房門，無力坐倒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膝蓋，將臉埋進膝蓋中，忍耐著，壓抑著，哭起來。

「是什麼聲音？」門外的大師兄突然聽見聲響。

她趕緊憋住聲音，不想被發現她偷聽到他們的對話。

「別擔心，是我們小妹在哭啦。」

姊姊的男朋友側耳聽了下，笑出聲，隨後大力踹了門一腳。

她驚慌的避開，看著他們兩從敞開的門進來她房間。

她坐在地上，臉上兩道淚痕，白色長睡衣的她顯得蒼白無助，她看向那兩個男人，閉著嘴停下哭泣，沒有說話。

「小妹，不要傷心，我和你姊都會照顧妳啦！」姊姊的男朋友蹲下來，環顧了下她的房間。

眼前這個瘦不啦嘰的小女孩，經年累月被神尊上身辦事，沒有母親在身邊照顧，飲食睡眠不正常，看起來枯瘦如柴，但那雙大眼睛卻靈動有神，彷彿透徹的看透他們的心思。

他不喜歡她的眼神，像是洞悉一切，無聲地控訴他的陰謀。 他伸出手，環住她的肩膀，坐在她身邊，湊到她耳邊說：「我保證絕對會好好照顧妳們姊妹倆的。」

男人突然靠近的氣息，陰森的口吻，煙味與酒味混雜的氣味令她作嘔，她推開他，避開一段距離，委屈與不安的眼淚盈滿眼眶，她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

她已經被靈媒這樣的身分，調教的沒有自己的話語權了。

大師兄倚在門邊，看著男人的威嚇，有些不自在。

這是師父的女兒，是宮主的女兒，是神尊欽點的乩身，是純潔的代表，重點是，她還是個小女孩。

他因為受神尊幫助，償還了賭債，便發願進入宮壇幫忙，最初是在神尊降駕時，在旁邊張羅雜事，比方說請信眾寫資料，上香，等神尊降駕時點香爐，結束後幫忙整理打掃。

他謙虛低調的身段，以及對神尊的崇敬，對宮主的信服，對宮壇的發心，漸漸地，開始被信眾熟知，被其他經常來宮壇的街坊鄰居們熟識，對他的發心讚不絕口。

「師兄，你這麼發心，一定會受到神尊的愛護，幫神做事是很大的福報的！」

「師兄，你人真好，相信神尊都會保佑你的！」

「師兄，你這麼無怨無悔的付出，真的值得我們學習！」

他每每聽到這些話，都微笑以對，他覺得自己並沒有多大的能力，除了工作之餘，能夠在宮壇服務，就是他最大的貢獻與心之所向。

而當時日久了，這些話語漸漸變成－

「師兄，你做這麼久了，都一直打掃整理，不會覺得無聊嗎？」

「師兄，你經常打坐念經，有沒有感應到什麼？」

「師兄，宮主都沒有說要給你什麼不一樣的事情做做嗎？」

「師兄，難道你沒有想過.....」

這些話語，如同無聲無息悄悄從陰影中爬出來的一條蛇，吐著信，盯著他的雙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