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林中光線比尋常夜暗。
一名蒙面人準備夜闖桃城關口。
關口守衛是兩名二十初歲的默子,分別為陳家掌門二子陳啟與伍家的點繪。
「何人?」陳啟率先察覺異狀,雙腳隱隱蓄力,正是陳家三步法之凝步。將氣凝聚在腳底,做到瞬間爆發的效果,打對手一個出奇不意。
點繪揮拳打向鐵門,鐵門發出鏗鏘的聲音,但結實得毫無動彈。她環顧四周,撩起瀏海不解。「哪有人?」
陳啟靜默,反手握住背後的太極劍,另一手示意點繪不要出聲。
愕然,一片樹葉掉落在前方的樹幹後。陳啟凝步蓄力已久,這時是看見黑影就開槍,縱身一躍躍出十來人的距離。同時太極劍出鞘,整套動作下來只是眨眼間的事,爆發力像螳螂捕食一樣敏捷。
陳啟還在心中暗諷,對方只學到無聲步的皮毛,根本不懂步法還得依照地形做調整。然而,太極劍在樹上砍出一道劍痕,卻不見任何人影。
點繪慢步走來,確認樹後根本沒人後便無情嘲諷。「啟哥呀啟哥,你這麼大的聲勢我還以為你終於逮到蒙面人了。」
陳啟是個老實人,老實到當刀衙安排他們一起守關本來還有點不放心,但看到陳啟後就什麼顧慮都沒有了。
點繪拍了拍陳啟的肩膀,輕輕捏了他一下。她以為的暗示,在旁人眼中已經是明示了。但對陳啟來說……
蒙面人不是第一次闖關了,他第一次出現在一個月前,被當時守關的默子擋下。這一個月的期間他時常出現,搞得大家都很好奇他的真實身分。若非默子,那又是誰有這等身法,還同時都會三大家部分武學。但若是默子,那本來就該可以自由進出桃城的,怎需要夜闖?
就在陳啟懊惱羞愧時,兩人同時聽到了腳步聲。腳步聲沒有隱瞞,反而越踏越大聲,樹葉在他踏上前便粉碎成沫。
「糟糕!」點繪暗道不妙,起身往關口方向跑去。但是腳步聲越來越肆無忌憚,定睛一看那人已經到關口了。
陳啟慢了一點反應過來,但先前消耗的氣無法馬上補足於是動作又慢了一拍。
「來得及,鐵門是關起來的。」點繪速度沒有蒙面人快,但上鎖的鐵門拖住了蒙面人時間。
鐵門還沒被打開,點繪已經來到了蒙面人身後。她雙手蓄力,一套拳法順暢無礙的打出,正是伍家的井達然火拳。拳如流星,快如閃電,蒙面人動作再快也招架不暇。
火拳打在蒙面人手臂,雙手擦出火星飄至鐵桿上。十拳、二十拳,終於在第三十拳時蒙面人一個反應不及被正中了下顎。
蒙面人被打退,應聲撞在鐵門上。綁在臉上的頭巾差點滑落,露出了半截長髮。
「抓到你了。」陳啟接續而上,太極劍一鼓作氣直取蒙面人的胸前。
「哼。」蒙面人冷哼一聲,轉身躲過攻擊,同時將頭巾用手拉緊。
風起,吹過關口的縫隙。寒冷而鋒利,三人的呼吸沉穩而不尋常。
蒙面人將手伸入胸前,掏出一把利器。不是刀也不是劍,不是苦無也不是匕首。陳啟跟點繪相覷,兩人面露狐疑,他們在桃城這麼多年從未見過這種武器。
風再起,攻守瞬間換位。面對陌生的武器,兩人被迫拉開戰鬥距離,這一拉開卻讓蒙面人得寸進尺,逼得二人節節敗退。
夜色過暗,分不清是眼花了還是他手上的奇形怪器有古怪,怪器竟時長時短,逼得二人拉出三大步的距離。
除了怪器讓人顧忌,蒙面人的身法也讓二人驚豔。他的步伐輕快,卻在被攻擊時重得離譜。轉身應對間,竟隱隱有似水年華舞的味道。
「你到底是誰?」點繪停下了攻擊,連綿不斷的火拳發燙著挑戰她的忍受度。
陳啟也收起太極劍,幾輪攻擊下來他發現兩人聯手不只打不下蒙面人,甚至可能連逃跑都有困難。
不過蒙面人也沒好到哪,他看上去老神在在,實際上也趁這機會喘口氣。
三人僵持著,然後點繪開口了。「你回去吧,我們當作沒發生這件事。」心知自己不是對手,繼續打下去也只會兩敗俱傷,點繪如此提議。
蒙面人沒有說話,他當然也不能說話。只是瞇著眼,然後點了點頭。然後又退後三大步釋出善意。轉過身背向二人,準備逃跑。
然而,陳啟卻誤會這是點繪的計謀,偷偷蓄力已久的凝步瞬間發力。太極劍刺向蒙面人的腦門,蒙面人轉身,面露驚訝。
剎的一聲。怪器滑過了陳啟的脖子,太極劍撩下了蒙面人的頭巾。
鮮血如瀑布般從陳啟的脖子噴發,點繪瞪大了眼,在血霧中看著蒙面人的臉,還有她的一頭金髮。
她以為的暗示是他人眼中的明示,這一夜過後便什麼都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