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記（四）

三毛－《稻草人的微笑》（頁286-287）

這幾個月基本上就是盤旋於跟朋友的聚會以及堆積的報告之中，就算有閒也多半選擇不用動手（甚至不用動腦）的影片來打發時間，推算上一次捧書沈浸的時刻，從拿起書後染上的灰塵便已心理有數。

不過心裡深處還是知道真正的平靜和放鬆只有在看書的過程中能夠給予（當然是看我自己自發想看的書）。看書最有趣的自然是產生共鳴和連結，也就是某部分的自己與這些文字的情感產生了聯繫，儘管是在看他人的故事，但卻引發了關於個人的反思和情緒。於是在看到這段時我除了驚訝於三毛的膽試和不屈，同時也想到自己似乎也是這樣的人。不肯自己和身旁的人吃虧，遇到不講理之事也是想盡辦法得討個公道回來，事情能不能解決其實當下並不太考慮，但就是怎樣都嚥不下這口氣！

想起去年因為我們家放在停車場的推車在一個莫名其妙的時刻被一台車子給碾了過去，現場沒有留下電話或是有任何的人聯繫我們，原地就這樣遺留下了半殘的推車。當下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我覺得心有不甘（說實話那台推車根本不是我的是我爸的）但我就是覺得這世道怎麼有這樣的人！損壞別人的東西竟不感到抱歉或不覺得羞愧，重點也不是真的想要實質的賠償，只是這樣的態度就足以讓我把事情的嚴重程度上升至如此。於是我跟我媽說我要去找警衛調監視器看看到底是誰做了這種事情，但此時我爸便跳出來制止了我。他說：「你去調監視器知道是誰了，然後呢？」我：「當然要跟他們理論啊，哪有把別人東西用壞還不道歉的？」「所以，你有要向他們要求賠償嗎？這台推車不過也幾百塊的東西至於嗎？」「重點不是錢！而是他們就是想著我們不會跟他們計較所以乾脆當沒事一樣發生！」......

總之後來我跟我爸在這件事情上理論了許久，先講結論：我接受了我爸的提議也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不去跟那些人計較，畢竟那台推車也確實不是我的...

不過之後的我便一直在省思這件事：身段放軟真的是好的嗎？如果我連我自己的意志都不敢表達出來那我便不是我了，種種想法在我腦中不停拉鋸。其實讀了道家之後確實能夠理解只有這樣做才能夠明哲保身，隱匿自己才能夠發揮最大的力量，而不是以卵擊石，或以石擊石（？）我爸也跟我說過我這樣不願放下身段以大局為重的價值觀會死得很快！（沒錯他確實是這樣說，我們父女間的辯論就是如此直白）但其實我爸的意思或許只是在說當我遇到真的不能忍的事情當然要選擇反擊，否則就只是個軟弱被人欺的傻子，但他要我去思考的更像是「當下的大局為何？」，也就是怎樣才能創造最好的局面，否則若是常常因應情緒而不考慮後果，通常會是落得兩敗俱傷，而這樣的局面或許也不是當初的我追求的。（哈哈現在回想我跟我爸有點像是阮籍和嵇康這兩種不同性格之人的對照，不過在這邊敘述太多就是別話了）

於是在那之後的我確實收斂了不少，儘管當下情緒上來了，但更多的會是去思考這件事有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不過，不得不承認我的個性還是很衝，因此在看到三毛的這篇記述時才會如此共感，想著：「別人最好別沒事來惹我，哼！就算這樣容易死得快又怎樣？不這麼表達的我就不是我了，那不具靈魂的空殼又何嘗有生命可言？」

不過也只是想想，畢竟現在的我還沒勇敢到能夠像三毛那樣全然地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