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起碎片_小說創作

05

「小塵的鋼琴老師？」男子率先開口，他的嗓音低沉地宛如大提琴演奏般，明明該是明亮的卻因似乎剛起床而有些啞，聽起來卻不令人感到不舒服。反而，這獨特的魅力像是漩渦般，吸引著人。

「是的，你是？」蘇傾答。

「小塵是我外甥，我是安柏欽，你好，請進。」他邊說邊側身讓蘇傾進門，俯身拿了拖鞋遞了出去。

「你好，我是蘇傾。」

道過謝後她雙腳踏進鞋子裡。

「小塵還在睡，抱歉，我現在去叫他，蘇小姐可以先去客廳坐著稍等。」安柏欽說。她頷首，進了客廳後她沒有無禮地四處打量，而是安安靜靜的等待著。

沒一會兒，一個可愛的奶音從樓上傳下來，「都怪小叔啦，沒有叫醒人家！」

「床頭有鬧鐘，別想賴我。」

「哼！」

噠噠噠的腳步聲傳來，一坨小糯米糰像炮彈般衝向蘇傾。聲音奶呼呼的讓人心軟，

「蘇老師！」

蘇傾微笑，抱起安塵：「早上好，小塵。」

「對不起，都是我小叔太懶了，沒有叫人家，人家才會遲到！」安塵趴在蘇傾肩上小聲地説，忍俊不禁，她笑：「上課是不是太早了？要不要晚一點？」

「不用！人家會早睡早起，是個乖寶寶！」

「好，知道了，我們去練琴好嗎？」

「好！」

他們開始了一小時半的課程，蘇傾拿起琴譜，是貝多芬的《月光奏鳴曲》。每次開始上課前，蘇傾都會讓他的學生彈奏一遍，無論磕絆無論流暢，那都是一種儀式感。

也有人問過，為什麼要先彈這首歌？她都只會笑著説，「他喜歡這首歌，我也喜歡。」

他是誰，沒人知道。

06

一個半小時正好結束，他們走出琴房，看見安柏欽坐在沙發上看著手機，一旁的餐桌上擺放著留給安塵的早餐。他站起身招呼著安塵趕緊去吃，禮貌的面向蘇傾：「蘇老師，辛苦了。」

「不會，我很喜歡小塵，下次可以給他先吃早餐的。」她擔心安塵還小，腸胃受不了，提議道。

「他喝過一杯牛奶先墊墊胃了，放心。」

「那就好，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蘇小姐，我送妳。」他走在前頭，敞開大門，來不及給蘇傾說出不用了三個字。她便笑笑的和安塵道別，走出安家。

「安先生，再見。」

「蘇小姐，再見。」

誰都沒想過，往後餘生，兩個人記起這時的邂逅，仍是記憶猶新。只是一個喜，一個悲。

07

蘇傾熟練地穿梭在超市人擠人的貨架，將商品一一放入推車準備結帳，玻璃大門外的天空陰沉沉的，她點頭向收銀員致謝，拿出背包裡的傘準備回家，卻在接觸到外頭的空氣後，她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著，感覺渾身發冷。 她蹲下身子，腦海裡全都是她生日那天的畫面，那些畫面斷斷續續地在腦海裡放映著。他們在雨中開著車的陰天，煞車失靈刮上道路那刺耳的聲音，還有到最後一刻時笙望向他的最後一個眼神。 哪怕到生命的最後一刻時笙仍然深情而寵溺地看著她，他的眼神彷彿在和蘇傾說：「我會一直保護著妳。」

回想至此，蘇傾腦袋裡雜亂一片，就這麼原地暈了過去。在她視線模糊前看見了僅有一面之緣的安柏欽接住了她，以及從街道對面衝過來的何依。

「蘇小姐……蘇小姐聽得見嗎？」安柏欽打了通電話，將蘇傾移動至屋簷底下，嘩啦啦的大雨終究還是毫不留情地降臨。何依向安柏欽表明身分後，便準備帶蘇傾到醫院做檢查。

「如果不介意的話到我工作的醫院做個詳細的檢查吧？就是離這裡不遠的那家醫院。」何依遲疑了一會兒帶著蘇傾坐上了安柏欽的車。約莫五分鐘的路程便抵達了目的醫院，只見蘇傾甦醒後茫然地望向何依，何依向她解釋了她僅僅只是因為疲勞才昏倒後蘇傾便想離開病床，安柏欽走了過來按住了她欲站起的身軀。

「蘇老師，妳需要時間休息。」 安柏欽將方才同事說明的注意事項都一一和蘇傾說明，將較為重要的部分寫上紙條遞給了她，她禮貌性地朝他點點頭，開口道：「謝謝安先生。」他看她的情況恢復的差不多，便轉頭離開病房將門帶上，只剩蘇傾和何依在病房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