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能拼起那幅支離破碎的拼圖,最終它們還是散落四方。
天空黑漆漆的,月亮先生都睡了,只剩繁星數點掛在高高的夜空,凌晨十二點整,他輕輕搖起躲在帳篷裡昏昏欲睡的她,帶著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嗓音唸著她的名字:「生日快樂,寶貝。」
她迷迷糊糊的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靠在他的懷中,他低笑,如同清泉傾洩而出的笑聲在安靜的山上迴盪,揉著她的小腦袋:「吃蛋糕嗎?妳最喜歡的草莓蛋糕。」 她莞爾,點著頭說好。
他拿著輕薄的毛毯披在她身上,手牽著她走出帳篷,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蛋糕插上蠟燭,點火捧在她面前,生日快樂,他又再說了一次。
「謝謝!」她高興地說。隨即她閉眼,雙手虔誠地合著許願,她藏在心底,連星星都不知道她的願望是甚麼。她盤子裡的草莓蛋糕總是堆著滿滿的草莓,她愛吃,所以他給了她全部的草莓。就像只要他說她喜歡他,他就會掏出他所有的愛給她。 他們並肩坐在鋪好的野餐巾上,他像是怎麼都說不夠似的說:「生日快樂,寶貝。」
「親愛的,我的禮物呢,妳要送我甚麼?」她的唇角勾起,眸裡閃過一絲狡詰。 他湊近,在她的唇角啄了一口,又覺得不夠,細緻的吻密密麻麻的落在她的下巴、脖頸和耳垂,聲音有些沙啞,「我呢?妳要不要?」他說,「只要妳說要,我甚麼都是妳的。」
「嗯……」她裝作思考,「不要,」語未落,他賭氣似得啃咬她的唇。她笑笑,縱容著他:「我還沒說完,我是說,不要白不要!撿了個便宜了!」他倆依偎著彼此,靜謐的山間陪伴著這幸福的時光。那是時笙陪伴她的最後一個生日,最令她無法忘懷、烙印心底的日子。
蘇傾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入喉的辛辣感卻怎麼也比不上心臟上的疼痛那般強烈。那是阿笙離開的第三個月又十五天,也是蘇傾二十八歲生日後的百餘天。她怎麼能接受這樣的事實呢?明明是一個快樂繽紛的日子,上天為何要在這天奪走了阿笙的生命呢,她想。
同學會上杯觥交錯,吵雜的喧嘩聲刺激著她的神經,她理不清心頭的愁,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將一杯一杯的烈酒灌入口腔。何依奪走蘇傾手中的酒杯將酒倒進垃圾桶,多年好友的她怎麼能不明白蘇傾是為了時笙而鬱鬱寡歡?兩人十年的感情有目共睹,在場的同學無一不曉得他們倆有多甜蜜,對於時笙的首次缺席大多帶著好奇的態度看待,卻有些人揣著壞意上前來看好戲。
「蘇傾,你男朋友時笙呢?不對,是未婚夫吧?前陣子看他和你求婚了,怎麼?分手了啊?」王羿榤踏著搖搖晃晃的步伐走了過來,眼神醉醺醺地打量著蘇傾,何依阻擋了他的前進,警惕地將蘇傾護在身後。這十年要不是有時笙在蘇傾的身旁,王羿榤便會像高中時期那樣不斷攪和著蘇傾的生活。
「怎麼?不回話是嗎?當初是誰自私地在全校面前拒絕我的妳忘了?讓我丟臉了那麼多年,真是令人......」蘇傾站起身想離開,王羿榤重重地推了何依,想抓住眼前女人離去的身影,何依很快地反應過來打掉了他胡亂的那雙手,朝他臉上拍上響亮的巴掌。王羿榤愣了一會兒,而後罵咧咧地喊著不堪入耳的言語,甚至揚手想打何依。一旁的同學們看不下去伸手阻止,可口中的惡言卻怎麼也停不住嘴,引起了店裡所有顧客的注意。「被拋棄了吧蘇傾?像你這種女人是永遠不會幸福的。」何依原想好好的教訓他一番,被蘇傾攔了下來。
「他死了,這就是你想要的答案是嗎?」 語落,蘇傾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裡,她的眼睛沒有光采,黯淡地離開了這令人糟心的同學會。何依離開前狠狠地踹了王羿榤一腳,後者吃痛地大喊出聲。「痛吧?說話前就該知道後果。這麼多年你長了年紀外可是什麼也沒長進啊,還是那麼人渣。」 何依將桌上的酒往他頭上一傾,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懷揣滿腹不甘的王羿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