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12/20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芭比》觀後感—雖窘迫但必要 性別困頓的演示

在芭比熱潮快結束時才有機會欣賞這部電影,雖然芭比電影的話題性也漸漸低落但這部電影所提供的視角與議題仍然還是值得探究,九項金球獎項入圍的肯定也反映出此片的能耐。雖然打著女性主義的旗幟,《芭比》可能會讓某些群眾有些敬而遠之,但我認為這不只是屬於女性的電影,在許多細節與設計上,觀影時男性亦得以自處,除了二元性別,電影中甚至關照到了非傳統社會性別的角色。如果能把觀眾綁在觀眾席上,不被旁人發現自己的窘迫的話,這是一部適合闔家觀賞的有趣電影!

為什麼都是肯尼?

以擺明呼籲女性賦權的電影來說,篇中過半篇幅在描寫肯尼與其抗爭活動乍看之下好像有點怪,電影是不是又回到男性敘事的框架裡,但我認為這是編導借肯尼之虛,想傳達現實女性之實。在女性為主的芭比世界中,肯尼的處境就像現實生活中的女性一樣,仍困於附屬的標籤與缺失的權力中。過去被芭比掌控的一切事物:大至政府組織、諾貝爾獎得主,小至派對夜晚、對芭比的仰慕之情,肯尼難以掌握,如同大多社會上的女性在父權體制裡面對的困境。現實社會中,達官顯要是男性、諾貝爾得主是男性,女性是無法插話的秘書、走在路上被性搔擾的尤物,沒有掌控外界與自我的權力。。

但在這裡編導選擇用肯尼這個角色來表達女性長久以來面對的社會問題,不僅淺顯讓女性觀眾感知,也讓男性觀眾有代入感不至於無聊或感到對立、反感,用肯尼打開換位思考的可能。緩解了談到性別議題,尤其是女性主義時,男女容易產生對立的困擾。

I am Ken, Ken am I 我是肯尼,肯尼是我

在電影後段,芭比世界的芭比能要奪回權力時,肯尼們在打鬥中迸出的團結歌舞,高唱著’’I am Ken’’,直到與芭比談心完’’ I am Ken ‘’轉變為抒情而帶有自我肯定的’’Ken am I’’,似乎也象徵著擺脫束縛找到自我的意涵。原先的「我是肯尼」’’I am Ken’’是一群肯尼們凝聚群體認同的大合唱,這時候的「我/自己」要符合社會角色框架、要融入群體,要扮演好「肯尼」的樣子;但’’Ken am I’’是主角肯尼的獨唱,談論完找到沒有芭比的肯尼是誰後激發出來的自我認同,以「我/自己」為主,無論我是什麼樣子,我就是肯尼,不需要迎合框架,儘管肯尼的標籤貼在身上我仍然能定義自己的樣子,因為「肯尼」就是「我」的樣子。

這其實也是如何與社會角色自處的過程,從融合群體過渡到個體肯認,認同的根基最終長在自己身上,我們都在和陽剛的男性框架或是刻板的女性角色共生,如何對抗或是吸納都不要忘記個體本質所組成的集合就是性別角色的內涵。人有一百種樣子,女性/男性/非二元性別角色就有一百種詮釋。


那誰是艾倫?

除了對芭比與肯尼的側重以外,電影也試圖顧及到非二元性別,社會刻板性別氣質以外的角色,非典型陽剛男子——具陰柔中性特質的艾倫便是其中戲份較多的。剛看完電影時我對於艾倫角色的定位與想像都有些模糊,直到我讀到了〈多元再現之外:《芭比》的酷兒召喚術與看婦產科之必要〉這篇影評(寫得很好,推薦大家自行閱讀!),過去對酷兒文化不甚理解的我感受到了電影對邊緣性群體的再現能力。我也認為這樣的角色描摹更凸顯此片的平權意識,艾倫、怪芭比的出現是對非典型群眾的關照,電影或多或少也呈現了現實中主流框架與非典型群眾之間的距離。


我很喜歡《芭比》結尾的設計,在芭比世界中的抗爭並不只是芭比們阻止修憲奪回女性權利就停止,一切回復原狀就Happy Ending,而是肯尼們所激起的波瀾也成為注重平權的助力。在大家於芭比房子前大和解的那一幕,平權的想像被定調,且特別闡釋了未來肯尼仍要靠自己努力贏得地位,電影所編排的平權運動情勢雖奇幻但也不過於脫離現實,不營造一步登天輕鬆上位的錯覺也給了奮鬥已久的女權運動應有的尊重,告訴觀眾追求平權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拋開了童話故事般的理想結局,最後主角芭比選擇進入人類真實世界,帶著面對死亡的疑慮、彰顯生命力的瑕疵(橘皮、口臭)走入真實世界的安排也是將理想的芭比世界與我們觀眾所處的真實世界做出更直接的連結,像是為真實世界的思想埋下啟蒙芭比。或許這也是為什麼在最後的結局,主角芭比與芭比創造者羅絲的對話中會更直接的談到思想、談到人類。

《芭比》是一部直進的電影,抓人眼球的設計與歌舞安排吸引許多社會大眾,而觀眾也不需要具備多高深的洞察力或社會意識才能看懂。但也因此,片中對於女性困頓的直接敘述在不同的觀眾看來或許會淪為一種說教意味,或是在直面困境時直白的言論不免讓人有些窘迫,不過太高深的闡述方式確實也會限縮傳達的效果。在商業考量與社會議題間的平衡取捨我認為《芭比》的成績單已足以顯現它的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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