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01/14閱讀時間約 4 分鐘

從兔子洞找回的生命意義:《今際之國的闖關者》張太的蛻變與苅部的光輝

漫畫《今際之國的闖關者》,日文名《今際の国のアリス》,直譯為「今際之國的愛麗絲」。主角就像《愛麗絲夢遊仙境》的愛麗絲一樣,在一個契機之下,夢遊進了仙境,也在這個似夢非夢的國度中,遇到兔子(宇佐木柚葉)、柴郡貓(苣屋駿太郎)、帽匠(彈間剛)、紅心皇后(加納未來)等人物。

然而,《愛麗絲夢遊仙境》是作者路易斯.卡洛講給三個小女孩聽的故事,雖然隱含不少象徵與寓意,但內容表層仍是以奇幻與逗趣為主軸。因此,愛麗絲縱使墜落、變小、淹水、被判刑、即將被砍頭,不管事情有多麼荒誕,生理上都不曾受到傷害。相反地,《今際之國》的主角在漫畫第一回就親眼目睹了簽證到期者的死亡,作者麻生羽呂順勢揭示「今際」為「只限現在」之意,代表了「臨死」、「最後」、「臨終」。

(《今際之國的闖關者》第1話)

《愛麗絲夢遊仙境》探討的是孩子到成人、心靈與外在、現實與超現實的往復。但不論如何,核心並不在鑽探「生死」議題。而《今際之國》所探討的,恰恰正是「生死」本身,一種逼視「生命意義」的深淵。隨著角色們的陸續登場,讀者腦中自然會浮現一個問題:到底是怎麼樣的人會看到那道「煙火」,來到「今際之國」?

在漫畫前期的故事中:

有栖來自富裕家庭,但時常被父親拿來與成績優異的弟弟比較,變得厭世與自我棄逐;

宇佐木幼年曾遭受同伴排擠,父親又因為外界言語霸凌而自殺,從此找不到自我歸屬;

苅部的生父不明,母親又是個妓女,導致他對世界充滿憤怒,保持著高度的自我防衛;

張太鄙視自己的父親,也厭倦自己的懦弱,卻又無力改變與掙脫,始終無法自我認同。

我們每一個人何嘗不是如此?

《今際之國》迫使我們回頭望向心靈深處那傷痕累累,且被塵封已久的自己。

被父母與他人比較,被朋友誤會,被團體邊緣;因為家境不夠優渥而被輕蔑,因為自己不夠強大而自責。在成長的路程中,我們或多或少得面臨這些心緒折磨,而這些磨難也形塑出我們,正如《全面啟動》所說:「當一個想法一旦被深植在大腦,幾乎不可能被消除。」漫畫中的角色是這些意象的體現,《今際之國》讓我們重新檢視自己的瘡疤。而這些瘡疤,或許此生都無法被撫平,只能與之共存。甚至需要以一生來治癒。畢竟,阿德勒口中的「幸運兒」,能有幾許?

(借用《間諜家家酒》第62話)

然而,《今際之國》並非只停留在揭瘡疤的階段,讓角色們挑起讀者的共情、共感後,作者藉由「生死之際」所引發的昇華,讓讀者看到各個角色「變」與「不變」的光輝。個人認為,大致可以分為下列三點:

第一、角色必須在「生死」之際做出某些抉擇,而這些抉擇,往往會消弭往昔的瘡疤。例如,張太最後的告解與犧牲,在臨死之前親手撕下了懦弱的標籤。試想,若非《今際之國》提供了這種非生即死的環境,張太在現實的日常中,依舊會抱持著相同的想法,繼續鄙視自己平庸的父親,但在長大後卻也成為了自己的父親,帶著相同的瘡疤,複製著一樣的人生。

第二、角色的過去與性格,在現實社會中可能會毀了他,但「今際之國」卻成就了他。例如,苅部的強悍、熱血與執行力,在安穩平和的現實社會中,恐怕反而會是個枷鎖。作者帶我們思索:或許所有的性格,都會有其絢爛的一面,只是需要透過情境來觸發。我們在現實中,可能會對苅部這種人退避三舍,但《今際之國》的苅部實在帥到掉渣!

(《今際之國的闖關者》第8話、第13話)

第三、角色在互動中所產生的摩盪與交織,幫助各角色找到了自己的價值與生命意義。

前期故事中,主角有栖雖然具備不錯的觀察力與分析力,但內心卻不夠堅強,不僅欠缺鬥志,也不知道自己活著的意義與價值。直到紅心7捉迷藏遊戲,苅部與張太壯烈犧牲,才讓有栖燃起破關的念頭,《在天堂遇見的五個人》曾說:「人生,是一段用生命碰觸其他生命的時光。與你相遇,其他生命再也不一樣。遇見他們,你才真的活過。」若是沒有苅部與張太,有栖恐怕無法獨自面對前期的關卡,更遑論發揮自己的才能。

女主角宇佐木更是讓有栖最後打倒紅心皇后,帶領眾人回到現實世界的絕對關鍵,其在「今際之國」與兔子宇佐木的邂逅相遇,應當就是愛麗絲有栖落入兔子洞後,所找到的最大生命意義。

(迪士尼《愛麗絲夢遊仙境》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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