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男子

男子

我和友人實習結束

回家途中發現背包相互拿錯

兩人很有默契返程交換

印象那是個下坡路段

路邊一個陌生男子伸手 看似在攔車

只是面無表情 頗為怪異

我刻意慢下車速

想確認他是否對著我

男子突地握住我機車龍頭

開口問「委屈嗎…妳委屈嗎？委屈嗎？」

如此重複

那雙空洞眼神令人毛骨悚然

我下意識加速離去 想擺脫他

後照鏡

透過機車後照鏡一看

男子竟手刀速度追上

一切不自然行為讓我背脊發寒

再次轉動機車把手

待距離稍微拉開 我在轉彎處停下

確認男子是不是還在後頭

沒想到他也停下腳步

轉身背對著 不動

這才鬆口氣

後照鏡裡的男子猛地轉過身 暴衝

一切行為極度不自然

不像正常人類

神經細胞像是觸電般

我以最快速度逃離

恐懼

前方友人已停好機車

準備過馬路找我會合

我大喊

「快跳上我機車！快！有個怪人在後頭追著我」

好害怕

友人似乎看到不科學生物

嚇得就地腿軟

我只得停車 下去拉一把

拖延的時間讓它跟得好近好近

近乎眨眼就要被抓住

我緊張地雙眼緊閉 油門直催

終於擺脫

精神病

回家後和媽媽確認

「鎮上是不是有個怪人」

「一直瘋狂問『委屈嗎 妳委屈嗎』怪可怕的」

「他今天一直追著我，還好沒事了」

媽媽不以為意

「哦，那是從精神病院逃出來的啦」

「最近沒找到他，大家都很困擾」

「好了，趕快去睡覺」

走廊

回房經過一道走廊

發現怪人正站在我房裡

直挺挺地 動也不動

我嚇到慢慢退回媽媽房間

雙眼戒備緊盯 怕他有任何動靜

我止不住恐懼顫抖

「媽媽，怪人在我房間…」 

媽媽語氣不耐煩

「妳很奇怪，自己看到就算了，為什麼害我緊張」

牆角

我害怕地繼續後退

退到牆角屈膝坐下

恐懼且固執地緊盯房門

一隻手果然出現

而且是 一根 一根 指頭

緩慢 扣在 門邊

下秒怪人探頭衝到我面前

是微笑 空洞的笑

他無語盯著角落的我

我的恐懼不斷上升

想著一直躲沒用

不如裝傻熱絡

「啊...是你，你怎麼在這」

弟弟

他笑得詭異

轉頭看向熟睡的弟弟一眼

「我跟他，你喜歡誰？」

我知道他想聽的答案

但惱羞讓我偏不順從

「你們都好」

他脖子歪一個直角

雙手作勢傷害弟弟

我一急之下反擊

不顧一切衝向他

揍他 咬他 撕爛

想盡辦法摧毀他

窗外

他的身體突然呈現類似汞的狀態

微微融化 癱軟

我抓著洩氣的皮囊

下樓進廚房 開大火

不理會水的滾燙和灼熱感

確保皮囊燒到蒸發才敢鬆手

這下真解脫了

我抬頭面向窗外呼氣

恰巧與 站在窗外的他

對視

他咧嘴一笑

無所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