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tter 6

國三下學期，重頭戲是會考吧？

    熟識依綾之後，我變得認真念書了，也變得能融入班級了，朋友變多了，老師對我的印象也變好、變多了。

    會考前最後一次段考，我考了班排四。在我前面的人，模擬考成績都是能上第一志願的水準，這給了我信心。

    我原先的青春是空白的，甚至可以說是空虛的一張紙，上面沒有任何課題，只有就連音樂也充滿空洞。所以依綾是對我來說是如此重要，她讓這一切有了意義。

    最後一次模擬考，我問依綾夢想的高中是哪裡，她不假思索地回應：雄女。

    距離雄女的對校，雄中，我還差了一大段距離。

    如果會考是最重要的一戰，依綾，我願為你而戰。

    不知道何時開始，我會思考講義上的難題，如果是依綾會選甚麼答案？她會怎麼列式？如果是她的話，雖然應該是錯誤答案，但她會選另外一個選項吧？漸漸地，在自己讀書時，我會跟自己玩一種遊戲：先寫出自己認為的正確答案，再將一些我和依綾看法可能有分歧的題目，寫上依綾應該會選的答案。最後再跟依綾討論這些題目。

    以詳解的標準答案為標準答案，再不以標準答案為標準答案，想想就覺得荒謬。

    班上前段班排名的同學常常會聚在一起討論歷屆考古的題目。到了三年級下學期，我也開始會加入這個「學霸討論會」。討論到一個段落，總會沒來由地聊起學校的八卦，我就在旁邊聽著。僅僅在一旁看著這些學霸們這次會用等號牽起誰跟誰的手。

    剛認識依綾的我，或許根本不會意識到，去年的自己還渾渾噩噩，明年夏天的自己卻忙得焦頭爛額。翻開課本盡是訂正筆記和你的塗鴉，看著這些，考前的辛苦也會被慢慢治癒，畢竟留下了努力過的痕跡。

    帶著這些痕跡，我終於上了考場。

    畢業典禮那天，也是知道自己高中去向的日子。

    「欸依綾。」班上混雜著聊天的聲音。「你之後會去哪裡？」

    「那還用說。」依綾自信微笑。「當然是雄女啊！我可是考了5A和8個+呢！」

    「那你猜猜我考上哪裡。」

    「宇翔的話肯定頂多新莊而已吧？」

    「當然是雄中啊！我可是考了5A和6個+呢！」我邊學依綾講話邊炫耀。

    「你認真嗎？」依綾一臉驚訝。

    「接下來三年，我還會繼續煩你的！」

    這是畢業典禮結束後，班上的同學聚集在一起拍照、聊天、簽名。懦弱如我，直到最後，我仍不敢說出我的心意；幸運如我，直到最後，我能不以國中的最後為「初戀」這篇故事的最後。

    「欸宇翔，過來啦，要畢業了還要當娘炮，只跟女生一起喔？」立倫把我叫過去，跟男生們一起。

    「有眼光的男生才想要待在我旁邊好嗎？」依綾和我一起過去。她總是和班上活躍的男生都很好，在那些時間總顯得我黯淡無光，但想到和依綾獨處的時光，心裡又會無比安心。

    「欸欸試試簽制服吧！」以理提議。「電影都這樣演，看起來超青春的。」

    同時音樂老師拿著奇異筆到我們班上。

    「我來找你們喔！」

    「教完你們後，我就要辭職結婚了，找你們紀念一下。」

    音樂老師的名字叫做思璇，是我最喜歡的老師。我一直把她當成姐姐，她也非常照顧我，我在合唱團跟他合作了很久。如今，她也要從教師生涯畢業了。

    「是那個吧，伴奏大哥。」

    除了我之外，還有一位職業演奏家當合唱團伴奏。因為我還是學生，有時候會碰到我彈不好的曲子，這時候就會由這位伴奏視情況指導或代演。

    「噓。」思璇摀住我的嘴。「不能被別人知道啦！」

    「好啦。」

    「幫我跟大哥說聲謝謝，我會繼續做音樂的。」

    「嗯。」

    「那……我還能去找你們嗎？」

    「我們會在這個地方開樂器行。」思璇用Google地圖找了一個地址給我。「有空常來！」

    「老師別再講悄悄話了。」依綾拿著奇異筆。「幫我們簽名在制服上啦！」

    「欸宇翔也過來。」依綾順勢把我拉過去了。

    「怎麼了？」

    「挺直啦，這樣我怎麼寫字？」

    「等等你要簽前面？」依綾簽字在我的胸口上。

    「簽在心臟上面的話，你就不會忘記我了。」

    我在雄中呢，以後有很多一起辦的活動呢。

    「我跟你說的補習班，記得要來試聽喔！」

    不用試聽我都會選那裡補習的。

    「你國二不是看上一個學妹，有跟她好好道別吧？」

    我只是覺得她很正，直到最近我才知道喜歡這個心情是怎麼樣的。但我還是有好好跟她說再見。

    「好啦。」依綾簽完了，換我幫她簽名了。

    「畢業快樂。」

    簽完名之後，希望未來能用等號，牽起我跟你的手，我會由衷祈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