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短篇】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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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眨眼次數已經超乎常人，無法停止。

醫生說我得了乾眼症，也就是眼睛裡的淚水太少，導致眼睛乾癢，需要靠眨眼來分泌淚水，努力濕潤雙眼。對於罹患乾眼症，我其實心裡有數，一來我常看電子產品，刺眼的螢幕總有天灼傷我；二來，我很少哭，幾乎是出生後就沒再哭過。

醫生給我人工淚液，要我好好保重眼睛，但我點了一天又一天，好像都沒有好轉，我開始想要試著分泌自己的淚水。我租了百大愛情悲劇名片，一部接著一部看，沒想到劇情還沒感動我，螢幕光再次灼燒我，讓我更加不適。

我想我沒辦法看電影或電視劇，我買了一張最前面的座位，觀賞經典的悲劇舞台劇。看著演員哭成淚人兒，我還是一滴淚都沒滴出來，反而是在觀眾席上點起人工淚液，我無意間瞥見演員看見我的舉動，希望他不覺得我是在嘲諷他。

乾眼症的病況沒有好轉，醫生說我可能需要花點錢，做點進階的治療。那是一台溫熱的機器，據說可以溫暖我的管腺，讓油脂開始分泌，淚水獲得保護。然而，治療過沒幾天，我的眼淚又開始變少，因為我的淚水實在不夠，油脂想保護都沒得保護。

我一天到晚在眨眼，像極了對身邊所有的人有意見，後來我換成左右眼輪流眨，又像極對身邊所有人拋媚眼。我想我可能不適合出門，但是突然被關在家裡，又讓我備感壓力，我決定暫時跟公司請假，走進山林。

山林的溼氣似乎緩和我的乾眼，我開始能放慢眨眼速度，留心周遭的景物。我訂了一間山中民宿，難得有一種安寧和開闊。隔天早晨日出，和煦的陽光靜靜流進我的窗口，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平靜。

我穿上拖鞋，踏上自然鋪成的金黃色地毯，突然眼眶濕潤，淚流不止。

我想我的乾眼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