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大象的悲慘世界與快樂天堂

前陣子有一則關於斯里蘭卡虐待大象的新聞，大象被迫參加遊行走了十幾天，當大象卸下華服那一刻其皮包骨的身形令人不捨。亞洲象從有歷史記載開始，大都被訓化成載人、載物工具，三國演義中的南蠻王孟獲更是訓練了一支象兵部隊，所向披靡。到過東南亞旅遊的人一定騎過大象吧，尼泊爾、印度和斯里蘭卡等國家，也都有騎大象的觀光行為，亞洲大象的角色被設定成娛樂人類。

渴望喝水的大象

相對非洲大象呢？一定自由自在多了吧？在號稱大象王國的波札那，野生大象數量是非洲第一，記得前一篇描述的「大象驚魂記」野生大象存在一定的危險，但只要人們不對野生大象做出越線行為，野生大象的自然生態相當令人讚嘆。

波札那行程中，其中一天我們抵達了一個大象村營地小木屋，車子一停好，眼前景象讓我們又驚又喜，營地裡大概出現近二十幾頭大象在營地園區穿梭，我們必須等到大象走過去之後再下車，還好一下車就到了我們晚上住宿的木屋，一進到木屋趕緊關門的刺激感現在想起來都覺得驚險。

木屋的設計為門口一大片透明落地門，方便近距離觀賞大象，只見一頭頭大象在木屋附近來回走動，速度快到被大家戲稱是「大象高速公路」，導遊請我們趕快到水坑區域，那裡才是看大象的重點位置，營地老闆在營地大廳挖了一條水坑讓大象喝水，同時方便遊客在此地欣賞野生大象，從木屋走到水坑大約需步行5分鐘，能想像「穿越道路請注意兩旁來車」警語改成「穿越道路請注意兩旁大象」的心境嗎？

老牛帶著我幾乎以「三步併兩步」快走方式到達水坑區域，在營地大廳看到「QUIET」標語，輕聲細語在大象營區是首要法則，看到一大群大象喝水，興奮之情難以言喻，此刻大象的低鳴、嘶吼聲此起彼落，活生生的動物頻道在眼前。

突然，我們觀察這裡的大象比較焦躁，嘶吼聲不斷，象群互相叫囂，嚴重的還攻擊對方，一陣子才注意到大象喝水的水坑只有一小條，和國家公園內看到的圓形大水坑不同，根本不夠這一大群大象飲用，不曉得是營地老闆刻意營造的 「飢餓行銷」 讓大象互相搶水喝造成大象彼此的對峙狀態而出現的低鳴嘶吼，製造出「觀光客愛看的戲碼」 只看大象喝水太單調啦！象群之間的挑釁才是遊客愛看的，嚴重懷疑這個飢餓行銷的可能性。

人為操弄下的悲歌，水坑如此小條，如何讓大象牛飲一番？看到部分大象象牙撞斷、撞裂，應該是彼此搶食的結果，大象眼神也透露些端倪，感覺牠們沒有很開心。看到大象叫囂聲，部分遊客露出的笑臉，這才是大象營區小木屋的賣點，刻意營造讓大象起衝突讓我覺得糟透了。

儘管營地老闆宣稱水坑是他遠從三十公里遠的地方引水源過來，野生大象才開始聚集於此，人為因素控制大象，進而被制約，使我從一開始看見一大群大象的興奮感變得無言與難受，晚上，象群回到附近森林休息，半夜聽到大象「慘叫」聲，這似乎有些反常。

隔天一早，看到一頭大象走向水坑又調頭走回來，忽然在我們住的小木屋後門停下來，一直往裡面瞧，我跟牠對視了大概有三十秒之久，原來牠聽到了我按沖水馬桶的聲音，以為我們家也有水可以喝，那個回眸的渴望眼神令人難忘，約莫一段時間牠開始往前門移動，在我們木屋門前又停下來，直到確定沒輒了才又走掉，大象討喝水的模樣實在可憐，後來導遊才說早上營地水坑缺水，大象都沒水喝，唉！大象一早的停駐令人心酸。

受到全球暖化與氣候異常，波札那已有三年沒下雨，乾旱程度使得政府必須採取限水措施，不止人類、連同動物也受到影響。非洲大象的遭遇也和亞洲大象差不了多少，受到環境變遷、人為因素影響，生存權備受壓力，雖然如此，人類世界還是有一群關心大象的公益團體，提供野生大象保護、醫療等幫助，默默在為牠們努力。

那一頭回眸的大象最後喝到水了嗎？或許有吧，大象營地木屋與大象高速公路的驚險，提高的旅行的精彩，卻非我們想看的，不止波札那、在非洲都有這樣以「近距離看野生動物」為賣點的營地狩獵小屋，只要能增加營利，只差沒有「野生大象馬戲表演」了。

小時候聽過一首歌叫做「快樂天堂」，雖然大象營地的大象們互相搶水喝的畫面如此強烈，但在同時，我們也看到充滿「幸福感」的大象，位於辛巴威的「萬基國家公園」是非洲生態最豐富的國家公園，有人說來非洲看動物的熱情會隨著停留時間越長逐漸消失，第一天會無比興奮：「快看！有大象！」 「在哪裡？」接著相機快門聲淹蓋過所有，越到後面，即使看到了動物，連相機都不想拿出來，連「好可愛，好大隻喔！」的讚嘆聲都顯得敷衍。

辛巴威已是旅程尾聲，按照道理，我們應該會出現「連相機都懶得拿」的症狀，然而恰好相反，辛巴威的獵遊服務做得很徹底，導覽員相當專業，盡可能帶著大家看到「最有畫面感」的畫面。

接近黃昏時，我們在一處大水坑停留，大約有二十幾頭不同家族的大象族群來喝水，和波札那大象營地搶水喝的大象不同，辛巴威國家公園象群們愜意又自在，小象緊跟著大象媽媽，優遊自在玩水、玩泥巴，好卡通喔。牠們也懂得先來後到的道理，一群先在水坑玩耍喝水，另一群在旁等待排隊，實在有趣，經過馬路，大象忽然回眸對在獵遊車上的我們舉起鼻子，似乎是跟我們打招呼，可愛極了，野生大象就該如此啊。

記得那天早上到我們小木屋找水喝的大象，其失望眼神和辛巴威國家公園的大象眼神散發「幸福」的神態不盡相同，同樣是非洲象，卻有極反差的行為表現，此刻，心疼也不捨營地的大象們，兩個不同族群的大象回眸反映出兩種大象人生，如果牠們也置身在國家公園受到保護就好了。

然而，隨著保護野生動物的議題不斷提升與動保團體的呼籲之下，非洲象大部分是受到保護的，但依舊有少數人類族群在獵殺大象，「貪婪」的本性仍然驅使人們做一些泯沒人性的行為，非洲大象是陸地上最大型的哺乳動物，牠們的數量在逐年遞減，會不會在百年過後，只剩大象標本可以看呢？想到快樂天堂的歌詞「大象長長的鼻子正昂揚，全世界都舉起了希望。」 希望在人類世界至上的地球，能帶給大象們應有的生存權，我如此祈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