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京猴子貢納爾的一生:瞎聊《燃燒的尼亞爾薩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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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冤相報何時了」——在維京人的傳統觀念中不明所以;有仇不報,反而釋出自己有多好欺負的信號。而當人僅僅聚焦在聲望,看不見其他仍值得珍視的事物,便是「猴化」的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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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譽猴子

先交代我自己理解的「猴子」。在《山道猴子的一生》中,我認為「猴子」的意思是「追求非操之在己的事物,支付超越能力所及的代價而毫無自覺」。維京人社會中,這樣的事物也許是「名譽」。

名譽在古北歐傳統文化中經常比生命還重要。現代的「信用」建立在交易行為,古代北歐則建立在個人行為的操守上。處於資源匱乏刻苦的日常中,榮譽感拉住每一位社會成員,以免淪為各自為敵的悲劇。

古北歐文化中的「個人」也非徹底獨立於社群,是鑲嵌於社群;一言以蔽之,在《詩體埃達》(Poetic Edda) 中的〈高者箴言錄〉(Hávamál) 第 77 節:

Deyr fé, deyja frændr, deyr sjalfr it sama, ek veit einn, at aldrei deyr: dómr um dauðan hvern.
牛隻死去,親友死去,每一自我亦死去,然而之於贏得名聲者,其盛名從未死去。

儘管維京人看起來自由自在,但作為社群的一份子,仍必須承擔許多義務與期待。

不要臉就不要命

《燃燒的尼亞爾薩迦》(Brennu-Njáls saga)(以下簡稱《尼薩》)是冰島薩迦 (Íslendingasögur) 中篇幅最長且最具代表性的傳奇文學,近乎海涵當時冰島人思想、信仰、生活各方面。關鍵主角即尼亞爾 (Njáll Þorgeirsson) 與貢納爾 (Gunnar Hámundarson)。

兩者是莫逆之交。尼亞爾以智者與熟捻律法聞名,貢納爾以武勇且剛正不阿聞名;彼此的人格特質與天賦恰好互補,這一點也成為這部薩迦中最核心的劇情推動力。

貢納爾是經典北歐英雄的形象,在《尼薩》第 19 節:

Hann var mikill maður vexti og sterkur og allra manna best vígur. Hann hjó báðum höndum og skaut ef hann vildi og hann vó svo skjótt með sverði að þrjú þóttu á lofti að sjá.
他身材高大,體格健壯,是最精通武器的人。他能左右開弓、開劈、開刺,且劍術敏捷,揮出一擊猶如有三把劍閃過那般。

不僅如此,貢納爾專注完美,近乎苛求:

Manna var hann kurteisastur, harðger í öllu, ráðhollur og góðgjarn, mildur og stilltur vel, vinfastur og vinavandur.
他是最懂禮數的男人,作風剛強、意志堅定、慷慨大方,是位直率的朋友,但不是個討喜的朋友。

正是這樣一位典型維京戰士經不起名聲受辱。之於男性任何陰柔特質的指控,皆足以引起腥風血雨。在一場賽馬中,貢納爾意外負傷:

Einn maður varð til að spyrja að því hversu Gunnar varð við. Skammkell mælti: "Það mundi mælt ef ótiginn maður væri að grátið hefði."
有人突然問起貢納爾看起來如何。斯卡姆克爾回道:「若是個身分低下的人見到,一定會說他在哭。」(第 53 節)

這是毀謗。血流不止的貢納爾是鎮定而沉著的;然而,社會不容許男性哭泣,復譽實屬必要。他得證明自己是個硬漢,不是愛哭鬼:

Gunnar mælti til þeirra: "Nú er að verja sig. Er hér nú atgeirinn. Munuð þér nú og reyna hvort eg græt nokkuð fyrir yður."
貢納爾對他們說:「現在你們得保護好自己。此時此刻,試試看我是不是會因為你們任何一人哭泣。」(第 54 節)

貢納爾憑一人之力,擊殺其他來自討苦吃的 7 名冰島人,為自己骨氣辯護的同時,復仇的血跡隨之暈開;因仇殺死的人越多,便將更多人帶入這場私人恩怨。而在古典價值觀念中,刀下留人是不名譽的、不做抵抗亦是懦弱且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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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貢納爾還有高智商朋朋尼亞爾幫忙打官司。可是古老的價值觀不允許貢納爾妥協於法律裁決——「輕度非法」——也就是離開冰島三個夏季。明明是出於自衛,且對方挑釁在先,才導致這場公開決鬥,自己還以少勝多;貢納爾嚥不下這口氣。理當乘船離去當天,他回望自己的家園與山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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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ögur er hlíðin svo að mér hefir hún aldrei jafnfögur sýnst, bleikir akrar en slegin tún, og mun eg ríða heim aftur og fara hvergi."
:「山坡太美了,是前所未見的美,田園閃亮而鬱鬱蔥蔥,家中的麥芽已收割好了,如今我將再次策馬歸鄉,不再往其他地方去。」(第 75 節)

不服冰島律法,與宣判自己死刑無異,現在冰島任何人都有權利殺害他;仇家再次找上門,帶著更多人馬。既使貢納爾遇害,復仇的火焰又繼續延燒好幾年,最終連好友尼亞爾全家都被拖入火海。

又在那之後,冰島萌生出新式的名譽觀念,人們漸漸理解到,「山道」之外也有贏得尊敬的途徑。

▋ᛏᛁᛋᛁᛣ᛫ᚢᚴ᛫ᚼᛁᚱᛅᛣ᛫ᛁᚴ᛫ᚼᛅᛁᛏᛁ᛫ᚢᛁᛏᛁᚢᛅᛣ᛬ᚢᛁᛚᚴᚢᛘᛁᚾ᛫ᛏᛁᛚ᛫ᚢᛁᛏᛁᚢᛅᚦᛁᚴᛁ ▖女士們、先生們,我是異教人,歡迎來到異教人議會 ᛉ. 北歐神話、盧恩文字、維京人、異教 ᛉ. 講座/課程/文案/諮詢/藝文合作 ᚦᛅᚴᛅᚦᛁᛣ(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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