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4-09|閱讀時間 ‧ 約 22 分鐘

第三格

    第三格

    突如其來的訊息,像一道閃電直接擊中了我的心臟,有那幾秒鐘似乎心跳停止,似乎真的停止跳動,似乎停止了!

    「媽媽肺腺癌末期!!」


    媽媽堅定的面帶笑容輕柔的說:「我要接受所有可以延長時間的治療,我不放棄任何我們的相聚時光哪怕是一秒鐘」


    自此,我無止境的來回奔波於醫院、爸媽家、自己家,而媽媽在無數個化療、放療的療程裡,獨自奮戰。媽媽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治療過程所產生的副作用,疲憊的身軀、掉髮、皮膚搔癢、食慾不振,望著這樣的媽媽,我很想對媽媽說:「媽媽!不要再治療了!」「媽媽!夠了!時間夠了!放下吧!!」終究還是說不出口!!


    那一天,媽媽做完了放射治療在休息室休息,我被表情嚴肅的主治醫師請到診間,醫生拿著媽媽的腦部X光片,說著:「很抱歉已經無法為你母親做任何治療,癌細胞已蔓延至整個腦部」,望著媽媽的腦部X光片,眼前的景象,像極了滿天的星斗,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白色點狀的癌細胞,佔據了原本應該是黑色的腦部X光片,原來滿天星斗可以這麼不美麗,原來滿天星斗會令人悲傷,此時,我的心臟似乎又停了幾秒鐘,又被閃電擊中,似乎真的停了幾秒鐘,我動彈不得。


    「妳希望我們如何告知你母親,我們全力配合!」醫生的話,讓我又聽到自己的心跳,那一剎那,我睜大眼睛,不敢眨眼,深怕那雙充滿淚水的眼睛一旦眨眼,眼淚就會像潰堤般,一洩而下,無法制止。醫生的話從耳朵進入,卻從眼睛流出,真是難受!


    「只要告訴媽媽療程都已經完成,可以回家休息了!!」


    是的,媽媽不久後真的好好的休息了,不需要再承受治療而產生的痛苦,也如媽媽所願延長了一年相聚的時光。


    抱著媽媽的骨灰,在師父的誦經聲中,將媽媽放入塔位........

    「媽媽是第四格,第一格是爺爺,第二格是奶奶,妳媽媽是第四格」

    爸爸的聲音將我的思緒拉回,清明時節塞了3小時的車終於到了,看著眼前三個開著門的塔位,塔位裡三個骨灰罈,第一格是爺爺,第二格是奶奶,第四格是媽媽,轉身看看爸爸,93歲的爸爸,神清氣爽,我輕聲的說:「爸爸,你年紀大了,明年不要再來掃墓了,我自己來就可以的」


    望著第三格關著的門,忽然驚覺,我的不捨與思念是來自第四格,而真正讓我悲傷的是 每年掃墓看到的緊閉著門的 第三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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