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UL137-Dme06

　　紫陽觀出大事了。

　　雖然近期本就因籤詩之亂，弄得廟方焦頭爛額，每天聽著載道的怨聲，盡力安撫信徒情緒，但再怎麼辛苦，從未像今日這般，大樓電梯進行管制，十六層以上須是宮廟人員才得前往，自對街的高樓瞧去，頂樓的正殿亦是大門深鎖。

　　肅穆異常。

　　正殿裡，平日播放的典故影音全部關閉，牆面和地板徒留無數的圓點及長線，那是控制設備的電路，現閃著微微的紅光，彷若某種奇異的符文在傳導神祕的術力，密布高廣的空間。

　　端坐中央的巨像就是神力的來源。

　　「紫陽君在上，汝之座下大將吳勝毅遭匪類挾持，人在朝光郡，請您出馬相救！」主委神情肅穆，講完後恭敬磕頭，身後一群人跟著仿效：「請紫陽君出馬相救！」

　　「請紫陽君出馬相救、請紫陽君出馬相救、請紫陽君出馬相救……」每說一次，前額便磕地一次，行為整齊畫一，不知磕了幾個響頭，眾人忽感面頰一涼，門窗緊閉的室內竟然起風，撞開厚實的大門。

　　跪趴於地的人們趕緊轉向門口，正臉猶然朝下，齊聲朗道：「恭送紫陽君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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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山恰恰聳立於蟾蜍的左眼，與右眼的西睛湖遙遙相對，其南邊連綴弄毫山脈，因山勢走向猶似筆毫而得名。崇山之下為左目平原，兩者均屬於朝光郡的轄境。

　　時間回到稍早前，崇山半山腰的某座廢棄工廠中。

　　「好久沒來這裡……畢業後就沒來了。」黑色的頭盔遮蓋整顆顱腦，暗色面罩下依稀可見深刻的五官。

　　不只是頭盔，達達克的衣服褲子也是黑的，他蹲坐牆頭，俯視低處一戶住家頂樓的鴿舍，上百隻家鴿盤旋飛翔，聽從主人的哨聲依序回籠，「以前跟女朋友來這，還會買蟾學人都愛吃的虹光滷味，一邊看夜景，一邊吃滷味喝啤酒，女生心情一好，甚麼都答應你……」

　　「你這樣回蟾學不就酒駕了？」頭盔內的耳機響起另一把男聲，來自牆下同樣裝束的李運喆。

　　達達克回說：「帶睡袋來就好啦！」

　　「睡這裡？」耳機中李運喆的聲調微揚：「再往上走五十公尺就靈骨塔欸！」

　　「幹！」達達克一拍膝頭，「我又沒做虧心事，怕個屁鬼……」「吳勝毅醒了。」耳畔另起清冷的女音，是馮瑰逸。李運喆遂直身步往後方。

　　工廠內，原用於吊掛大型機具的重索纏住一名男子，把人跟頂樑的鐵柱綁在一塊，馮瑰逸坐在折凳，低頭摩娑迴旋鏢的鋒刃。

　　吳勝毅全身動彈不得，聲色俱憤：「我是紫陽君麾下天將，快點放開我！」

　　馮瑰逸不理他，轉身面朝走來的李運喆，說：「他很有精神。」

　　李運喆一手捏著吳勝毅的下顎，一手持T-slice的手電筒照他的眼瞳，然後探了一下頸部的脈搏，「加強十倍的電擊槍電了也沒事，天兵天將真的是醫學奇蹟。」

　　「你們是甚麼人？說話啊！」吳勝毅嘶聲怒吼。

　　三人穿戴的是達達克改裝的戰術頭盔，其配置的耳機具拾音降噪的功能，可以放大環境中細微、難以察覺的聲響如放輕的足音，衣物的摩擦窸窣，同時降低爆炸、槍聲等會傷害耳膜的巨響。因用T-slice通訊易遭竊聽攔阻，是故耳機也能通話，且有頭盔隔音，無須煩惱彼此的交談被外人聽去。

　　「等紫陽君來了，一定會給你們好看！」男子氣得臉紅脖子粗，想憑蠻力掙開鐵索，卻無半點作用。

　　「我很期待。」馮瑰逸的嗓音透過可變聲的麥克風後，低沉沙啞，模糊難認。

　　李運喆忽問：「你有多少把握？」「怕了？」她側過頭：「如果想退出，還來得及。」

　　「我不是害怕。」李運喆右手搓揉左肘，「我們是……是在綁架一個人。」

　　馮瑰逸回應：「通過天宮廟試煉的兵將不歸普通人管，也不受我們的法律保護。」

　　「那不表示這樣做不會良心不安。他不過是……」李運喆抿唇：「他是無辜的。」

　　「我知道。」面罩後的雙眸瞟了眼猶自吼叫的天將，續：「但要對抗邪神……手段不激烈一點，甚麼事都做不成。」

　　「阿喆，別那麼死板。」達達克人在外頭，其聲直傳入耳：「只是拿他當誘餌而已，不會傷害他。」

　　「滋──」耳邊忽有雜訊，接著是王冰穎發話：「鴿群有動作了，所有人儘速就位。」

　　話一出，達達克和李運喆跨出大步，一者蹲到工廠外牆邊的草叢，一者跑上工廠二樓，兩人相繼到定點說OK，留在原地的馮瑰逸即道：「捕鴿網已就緒。」

　　另一邊，帷郡國圖大樓的後巷裡，某輛消光黑的廂型車跑過「超淨清潔公司」的字樣，裡頭的駕駛座上是周暮梓，王冰穎則於其後的沙發，沙發前架著方桌，此上的運算機現出數個虛擬螢幕，隨時掌握「粹」成員的情狀。

　　王冰穎亦道：「馬廄也好了。」

　　「好。」車外的廖穆斌宣布：「雲外鴿行動，開始。」語畢，他拉上口罩，和梁錦緋雙雙步入國圖，隨即行至梯廳，女的說：「看你的了，冰穎。」

　　「小意思。」駭客的十指飛快敲打鍵盤，未及半分鐘，梁錦緋與廖穆斌進電梯按下十九樓的按鈕，「嗶。」頭頂的感應器沒有發出警告聲，電梯直直向上。

　　抵達十九樓，門一開就看辦公室的入口擠滿了人，似要一同上正殿。一名員工見到他們，當問：「咦，平常那位阿桑咧？」

　　梁錦緋對答如流：「槿姐她孫子感冒，只好臨時請假帶小孩子去看醫生。公司派我支援，剛好我在帶新人，就一起來了。」

　　「新人……」員工看向廖穆斌，面現為難：「我們不是排斥新人啦，可是……」

　　「放心。」知他在顧慮甚麼，梁錦緋說：「槿姐有向我交代。我們為神明做事，必定心懷誠敬，絕對不會做出不禮貌的行為。」

　　「好吧。」瞧同事魚貫步上樓梯，員工又道：「現要拜請紫陽君，等祂出去，我再替你們開門。紫陽君的房間要頭一個打掃，你們先坐著休息。」

　　「沒問題。」梁錦緋微笑以對，與廖穆斌入室靜候。

　　車內，周暮梓將駕駛座轉了一百八十度，面向T-slice的監控畫面，「這麼隆重，全部人都要去正殿。」

　　廖穆斌回道：「天將被脅持是聞所未聞的大條事，他們當然緊張啦……可惜頂樓沒監視器，不然我很想看看紫陽君到底生作啥款。」

　　梁錦緋沒好氣地說：「我今天一點都不想看到祂。」

　　「可是好奇怪喔……」遠方待命的達達克納悶：「為甚麼廟方沒在正殿設監視器呢，這是全紫陽觀最重要的地方，裝個二十台都算正常啊。」正因此故，他前晚還到對面大樓偷偷裝設監視器，僅能照到紫陽觀的正門。

　　「沒必要。」李運喆倚靠窗邊，廠房的二樓只在四牆邊緣搭建樓板，中間是空的，可瞧清一樓內外動靜，「神祇近在眼前，有人幹了甚麼壞事就當場阻止懲罰……我比較擔心即便順利引紫陽君到這裡，但阿斌一碰到玉佩，紫陽君立刻發覺，阻斷器對祂也沒效，瞬間飛回道觀……」「不要烏鴉嘴啦！」梁錦緋打斷他。

　　「那『粹』在做的事，祂知聞多少？」周暮梓這一問，讓人內心一凜。

　　「知聞多少，待會兒就揭曉了。」廖穆斌狀似閒適，但雙目逐漸凌厲。

　　「咚！」一聲沉響，傳自上方正殿。

　　車裡二人望向監視畫面，王冰穎忙呼：「正殿的門開了……不是人開的！」

　　「祂來了。」馮瑰逸手中的迴旋鏢隱隱振動，其他人瞬時繃緊神經。

　　話音甫落，她不及細思，身體下意識往旁跳開！

　　本在嚎叫的吳勝毅忽然收聲，纏縛於身的鐵索在無外力施加的情況下，居然鋃鐺掉地！他則面露安詳，屈身跪伏，「恭迎紫陽君。」

　　山上的涼風吹進偌大的廠房，淡紫色的衣袍隨之輕飄，那件衣袍非常地長、非常地大，衣下的體型超乎常理地寬闊，戴著高帽的頭顱幾要觸及屋頂。

　　巨人般的身軀緩緩蹲下，伸出右手，那隻手大到能一掌包住伏地不起的天將，過了一會兒，巨掌移開，吳勝毅亦站直腰腿，右手攥握另一手的拇指，左手四指覆上右拳，朝神明行禮，而後闊步離去。

　　吳勝毅途經馮瑰逸的身旁、李運喆的腳下、達達克的面前，三人均無動於衷，他們無不震懾於神祇的威儀。

　　廠房亦架設著監視器，周暮梓及王冰穎看見工廠的情景，喉嚨像被異物卡住，不能出聲。

　　「瑰逸，你們那邊怎樣？瑰逸……阿喆、達達！」廖穆斌這處不明發生何事，頻頻呼叫，但無人回話，遂又改喚：「暮梓姐，你們聯絡得到瑰逸他們嗎？」

　　「剛剛還可以。」周暮梓答說：「但現在監視器的畫面都沒了……」一旁的王冰穎急急操作T-slice，想重新與朝光郡連上線，可是不論聲音影像都不行，全然斷了通訊。

　　「他們回來了。」梁錦緋聽到腳步聲，快步至梯廳，廖穆斌跟過去，果見廟方人員紛紛下樓走回辦公室。兩人故作好奇，探問剛才那名員工：「你們請求紫陽君做甚麼事呀？」

　　「就……就一些內務啦！」隨意的搪塞讓聽者心急如焚，廖穆斌強作鎮定：「可以清掃紫陽君的房間了嗎？」

　　「喔對……跟我來！」員工招招手，梁錦緋與廖穆斌舉足尾隨，卻聽：「鏘──」金屬撞擊聲震盪耳際，應是工廠那處傳來的，驚得人心劇跳！

　　大夥兒怔愣之際，馮瑰逸率先反應，左手一甩，已拿下保護套的迴旋鏢如輪疾馳，攻擊那張大臉。目標卻赫然消失，迴旋鏢擊中二樓的鐵欄杆，凡人屈指收回飛鏢，瞠眼張口。

　　李運喆憑欄俯視，亦是愕然：「祂……祂不見了？」

　　工廠外的達達克伸長脖頸，環目周邊，「我這邊也沒有。」

　　馮瑰逸四下搜尋淡紫色的身影，腦後忽聞：「變成這樣子，你會冷靜點嗎？」她呼吸一緊，急急回身！

　　本來與兩層工廠齊高，難以看全相貌的紫陽君，轉瞬變成常人身形，還比馮瑰逸矮了些許，面容與道觀中的神像很相似，體態瘦癯、兩頰微凹，只不過沒長鬍子，眼神亦不如雕像來得慈愛，反倒透著一股漠然。

　　祂胸前掛著一條金綠色的寶墜，正是鈊。

　　「你和你的兩個朋友觸犯天條，得送去天公廟受罰……」紫陽君抬手探向馮瑰逸。

　　「乓──」二樓的李運喆舉槍扣下扳機，電擊彈飛速射向文神！

　　帶電的子彈疾速破空，祂卻緩慢側首，不揮手遮擋，亦不撤步閃躲，僅僅一眼，電擊彈竟停在半空，彈頭正負極間的電流擊穿空氣，滋滋作響，卻是徒勞。

　　李運喆頓覺就算紫陽君徒手劈開鋼鐵柱，他亦不吃驚。

　　馮瑰逸旋身擺臂，揮舞鏢刃斜斬神明，祂依然慢吞吞地轉回頭，空手欲奪，但聽：「呼！」刀鋒輕易穿過手掌，好似砍到軟軟稠稠的東西，卻瞧神的右掌彷彿遭某種強酸腐蝕，沒有血肉模糊，更像摻了太多水的泥雕，軟爛不成形，啪嗒落地。

　　紫陽君看了看右手，神色和語氣稍顯訝異：「你這把武器……是甚麼做的？」

　　「跑！」此擊得手，馮瑰逸連忙拔腿奔向出口，上邊的李運喆亦翻過窗戶，一躍而下，腳底甫觸實地，一隻纖細的手揪住他的衣袖，攜人加速逃離。

　　尚在廠房的紫陽君依舊不慌不忙，冷眼瞧人越跑越遠，接著淡紫長袍一揚，再度無影無蹤，下一秒卻聞：「嗡！」

　　成千上萬、青色金色交錯的六角形組成一層攔截網，將神祇關在工廠內部。

　　「哇！」負責開啟鈊能阻斷器的達達克雀躍：「成功了！」

　　李運喆雙手撐著水泥管，大口喘氣。馮瑰逸臀部直接坐地，心臟像是這時才恢復跳動，猛烈撞擊胸膛。達達克拍了拍他們的背脊和手臂，然後點擊左臂的T-slice，用戰術頭盔內的耳機聯繫帷郡的隊友：「暮梓姐？小緋？我們抓到紫陽君囉！」

　　再聞爽朗的話聲，幾乎陷入絕望的周暮梓馬上回應：「好，辛苦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們。」王冰穎則高興得眼眶泛淚。

　　梁錦緋及廖穆斌早已進入那間特意隱藏的樓梯間，因遲遲等不到同伴的消息，只得和一台清潔推車乾坐樓梯口。重獲音訊，他們亦是精神大振，褪下偽裝的連身工作服，露出裡邊的緊身黑衣，取出昨天偷藏在推車裡的戰術盔，罩住頭臉，再戴上手套，梁錦緋說：「我把風，你小心。」廖穆斌遂拾級而上。

　　雖知紫陽君現不在道觀，他猶是吞了吞口水，到了樓梯轉角，見下面的夥伴鼓勵點頭後，繼續抬腳。

　　樓梯的盡頭是一扇地板門，門上有感應鎖，廖穆斌的T-slice已輸入清潔工的通行碼，他左腕移向感應區，右掌上推，「咔。」門板應聲而啟。

　　閣樓沒有窗戶，電燈沒有自動打開，喊開燈也不亮，視線近乎全暗，僅有戰術頭盔的燈條散發稀微的金光，好在頭盔可以夜視且全彩成像，得見這間房一如先前，頂天的書櫃靠著牆壁，塞滿了書本，門旁有一組桌椅，再往裡走，紗帷從天花板垂降而下，幕後是一張羅漢榻，擺設相當簡單。

　　繞了一圈，才發現門邊的牆壁有個白色開關，他看過電影，念及以前科技尚未如此發達的時代，人們是手動開關電燈，於是伸指一按，頂上的方燈才照亮全室。

　　「真復古啊……」廖穆斌忍不住低喃，原先全罩的頭盔迅速收折，只留一圈在頸項，兩圓在耳朵，此為頸環模式。時間無多，潛入者拿出探測儀，搜索閣樓的每一處。

　　崇山山腰上，太悟人來回走動，難掩興奮：「喔……我第一次親眼目睹神明的真身欸！」

　　紫陽君仍舊是一副蠻不在乎的表情，但見祂一下現身一下隱身，該在努力尋找突破口，顯然從沒遇過這樣的狀況。

　　早先安置的鈊能阻斷器一共五顆，分別在廠房四角與屋頂正中，形成中空的半球體遮罩整棟建築。達達克盯著展成十吋大小的T-slice，其螢幕顯示著工廠的立體結構、阻斷器張網的範圍，以及其內一道不斷上竄下跳的金色人像。

　　「雖然我沒拜過紫陽君，但是不是要跟祂拿個簽名，留個紀念之類的……」李運喆正想吐槽達達克的異想，馮瑰逸先說：「祂沒一掌拍扁你就很客氣了。」

　　「做神明的哪能這麼小氣？」達達克猶道：「我們是送祂去投胎，幹嘛生氣呢……」

　　一直觀察文神的李運喆說：「祂好像……累了？」

　　廠房裡面的神明仍在四處閃現，不過其右手始終未恢復原狀，胸口頻繁起伏，越喘越厲害，鈊墜亦愈發暗沉。

　　「應該是阻斷器不停干擾祂身上的鈊，導致能量不穩。」馮瑰逸研判，另問：「廖穆斌，你進去了嗎？」

　　「進來了，可是儀器沒掃描到鈊能……」閣樓內的廖穆斌手執探測儀，「難道……玉佩不在這裡？」

　　「啊？」聞言，另六人均是驚詫。周暮梓攏起兩眉：「玉佩不在那裡的話，為甚麼還要特別藏住閣樓的樓梯？」

　　「你在幹甚麼？」馮瑰逸見紫陽君忽現怪異，遂又靠近廠房的出入口。

　　紫陽君取下掛在自身的鈊墜，捏在左手食、姆二指間，施力一掐，把寶墜一分為二，一半拿在掌中，一半丟出工廠。

　　馮瑰逸看著滾至身前，只剩半邊的鈊寶石，物主亦僅餘半塊，聚集的能量減少，喘息更加劇烈，右手稠爛的部位亦延伸至臂膀。

　　李運喆和達達克亦瞧見紫陽君的舉動，尚自困惑，女子倏然醒悟，回首高呼：「快退開！」

　　語聲方揚，突來強風侵襲，風勢之大，不僅吹倒三人，甚至拖著他們移動，離廠房愈來愈近！

　　馮瑰逸首先被吹入廠房，一進阻斷器建立的攔截網內，強風驟止，她也後頸一麻，登時不醒人事！

　　「糟了！」達達克逼不得已，立時關掉阻斷器。

　　沒了阻攔，紫陽君踱出廠房，隔空撿起地上的寶石，說：「你們三個就一輩子關在天公廟，別想出來了。」

　　車裡的王冰穎及周暮梓見狀，連聲催促：「快跑呀！」

　　但對於強大力量的恐懼蔓延周身，達達克和李運喆的臀腿翻磨草地數次，才慌忙爬起身，正要跑開，又聽：「嗯？」紫陽君眉一軒，似是感覺到甚麼異樣，接著喃喃：「喔……蠻聰明的嘛！」言罷，祂仰起臉面，一飛衝天。

　　倖免於難的人類沒有鬆下心神，李運喆迅速跑入廠房，查看昏倒的馮瑰逸。達達克則對著麥克風叫說：「阿斌、小緋，快離開那裡，祂回去了！」

　　梁錦緋欲上樓喊人，卻被一道無形的牆彈開，連樓梯都走不了！

　　廖穆斌剛要邁步，腳底竟生烈焰，一瞬燒毀地板，使人失重墜落！

　　「咳、咳、咳、咳……」猛撞硬地的前胸岔了氣，難受不已。

　　「起來，我已經幫你減輕下墜的衝擊，否則你早吐血了。」陌生的男音迴盪紫陽觀正殿，廖穆斌顫顫而立，面對前所未見的龐然神祇，不禁問：「你……你要殺我？」

　　「殺你？我是神明，神明不殺人。」淡漠的神睥睨肉軀：「神明只會……考驗人。」

　　正殿霎時瀰漫巨大的威壓，逼向妄想弒神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