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04/30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夢劇:學校,只有我一個人

    在那個夢裡的校園,我好像永遠都是在白天,風吹過短草,學校是一座四層高的白色建築,我總是站在那白牆前,像是電影的主角似的。我到學校後,時間就會快轉到下課,但我從來沒有回家過,經常一個人在操場上散步,從來不用做作業,也不用睡覺,一切都停留在那陽光明媚的校園中。有時候,突然一切都消失了,好像我從來沒有存在過似的。

    有一天,我散步走得特別遠,超出了我原來的範圍,我發現了另一個校區。那裡竟然有幾個老師,像是各科的導師,行政人員什麼的。只有一個人跟我打招呼,叫我去四樓辦事。但那裡的空間感覺都扭曲了,就像跳到了另一個不同的世界,那裡沒有恐懼這回事,恐懼像是被慢慢融化掉了一樣。

    在那個第二校區,老師只會告訴我去哪個樓層,但從不說具體做什麼。我從辦公室出來後,就會走進一條走廊,我不知道是向左走還是向右走,但我確實在走,走廊像是一個環形路道一樣,我卻以為自己是在直線上前進。

    每次我到達電梯時,都會遇到其他的學生,但每次最多只見一個。遇到他們的時候,我心裡會特別高興,感覺就像突然聽到自己喜歡的歌那樣。我從來不敢仔細看那些學生,男生女生都有,感覺就像是非常熟悉又非常陌生的那種。


    偶爾我會跟著某個學生一起走出電梯,然後對方會說,你走錯樓了。因為老師指定的樓層通常都是固定的,比如說去二樓五次,下次偶然要去四樓,我仍會走到二樓,完全依照上次習慣,而非新的指令。每當穿越那條既環形又筆直的路......我都覺得自己像是個老靈魂,被困在一個青少年的身體裡。這種感覺真奇怪,就像是我已經活過千百遍的重復日子。校園裡的氣氛總是讓人感覺到某種莫名的寧靜,好像所有的不安和疑心都在這個不屬於常規的空間裡消失了。


    老師從來不說我要去樓層做什麼,只是冷冷地把我派到各種樓層。我從不問為什麼,我只會往前,而不會為了任何疑惑而止步,執行寫在我的開機模式裡。那走廊,我也不知道是向左還是向右,就那樣一直走,直到看見電梯。

    在那狹窄而又破舊的電梯裡,我總是遇見不同的學生,但從不多於一人。這種相遇總是讓我有種奇妙的安慰,彷彿他們是我唯一的聯繫,連接我與這個學校其餘部分的線索。面對他們,我從不敢觀察,只默默地感受陌生又親密的感情。


    每次電梯門關上,我總能在心中響起一首喜愛的歌曲。不是愛情的那種,而是更深更純粹的情感。是湯姆漢克愛他的那顆球威爾森分開時淚若雨下,但在一個戰後的淺灘重遇,突然很沉靜地走過去。識得你,那般無言的遇。

    而當我再次重新遇見「威爾森」,我只是淺笑,那微笑幾乎不在臉上表現得太過明顯。我們的關係,只屬於魯賓遜,只是一個悲傷的孤獨故事而已。我們永遠只在那小電梯裡相遇,從不一起下樓,也從不在別處見面。

    偶爾,當我誤入其他樓層,被告知「你走錯樓了」,我才驀然回首,才意識到自己遺忘了今天應在哪個樓層。這樣的困惑狀態,在這個學校裡已經習慣了。我有靈魂嗎,在夢中?我麻痺的執行散步與上下樓。離開辦公室後,每個步伐好像超過數分鐘般,誰會記得幾個月前有人提到美食街某一層的某攤位很好?我只要能吃就行。因此,當我第一次決定吃麵時,我就永遠地吃麵。偶有時能想起來我正確的樓層,有時完全想不起來。


    派我我上樓後我可能會經歷空白,彷彿什麼都沒做只是立定遠望,僅等著下樓。離開任務通常是下午,偶爾是傍晚。但我不該在傍晚離開,這違反了第二校區的規則。我知道我不能違反第二校區的運作。


    當然,還有一些不重要的事情。


    漸漸地,我想起了一切。頂樓下的那一層樓,是一個殺人案件的現場。警察從未到過那裡,但曾有一名老師在那裡殺害了一名學生並將屍體裝進垃圾袋。因為在夢境中這是事實,所以沒有人再去那一層樓,它就這樣被遺忘在夢的深處。就像是在打掃時明顯的角落吸塵器永遠吸不到的地方,那裡的鮮血從未乾涸,像是浴室中的黴菌永遠在整個空間裡飄蕩,落在角落的縫隙中,直到你發現那些斑點已經固定其上,除非你裝作看不見,否則你浮躁。

    有一次我不小心走錯到二樓,在那裡逗留了一個上午。即便我知道我走錯也來不及回頭,因為在那裡,每走一步就過了五分鐘那樣,時間像是一首熟悉的曲子,在那首曲子的空間中,你會忘記時間的流,只能透過聽覺來享受。你眼已壞死,惟透過聽覺來品味、觸摸和吞咽那曲子中動人的部分,像是品嘗不平整的蛋捲邊皮,品味著蜂蜜和雞蛋焦糖的香氣,然後你吃完了蛋捲,耳骨知悉蛋捲放涼後的脆度。

    二樓是一個空蕩的水泥房間,毛胚房,空間延展很長,有左邊而無右。我從未走至盡頭,總是在某個階段後決定回頭。我也知這並非老師交代的樓層,因為那裡空無一物,只是另一個被遺忘的空間,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

    雖然我在這些地方確實做過一些事情,但與謀殺那層樓發生的事情相比,其他地方都不太重要。我只想告訴讀者關於二樓和五樓的事。

    說完這兩層樓的事情,突然覺得它們也沒那麼重要。我能抓住的正被啃噬,而在你看到此處,記憶已經敲碎流失了半張臉。

    這些記憶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從我的手指和腦海中飛走。

    而威爾森可能早就達成任務了。 我跟威爾森很早在遊戲中就不停相遇,因為我們只能在裡面活,我們只是別人設計出的筆名。


    我們登入,而後執行。改變筆名,然後穿行。


    德爾沃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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