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鄉音》（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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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鬥劇情高潮迭起，凡是奇香好香，都要提防著裡頭摻著麝香。

小桑連扒幾口炒飯，打趣道：「這麝香可真是個好物。在戲裡讓嬪妃不孕，但劑量若拿捏得好，放到現代來，真是很好用的避孕藥。不用口服，鼻子聞一下就可以了。」

跟她們隔了一條小走道的座位，坐著從北大來做博士後研究的李京。他是北京人，一口京片子，卻不說得犀利逼人，反倒是溫文儒雅，一派書卷氣。他聽見小桑觀劇發言，忍不住連聲笑起來。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李京的太太進來找李京吃晚飯。

「來啦？」李京瞧見太太來了，便放下手上處理的工作，站起身和她去微波熱晚飯；熱完飯，他們和坐在研究室另一端的博後張川打了招呼，兩人端著玻璃碗回到李京座位上吃飯。

他們用李京的筆電打開什麼綜藝節目，邊看邊下飯。李京太太聽見林貞莉電腦放的電視劇，好奇伸頭看了一眼，好笑地說：「甄嬛傳？妳們看得真入迷。」

「嗯！」林貞莉和小桑頭也不回地答應一聲，早就看戲看丟了魂。

「每次看裡面華妃罵人，感覺就是爽。啊，來了來了，她要說那句台詞了！」林貞莉開始激動起來。

螢幕裡，華妃一身華服，頭簪滿珠翠，眉眼一抬，兩瓣紅唇吐出那句名言：『賤人！賤人就是矯情。』

「賤人就是矯情！」林貞莉鸚鵡學舌，但是她的「賤」鼻音有點重，「人」發音成ㄌㄨㄣˊ。

「小桑，妳聽我學得像不像？」林貞莉興沖沖地問。

不過在小桑開口回答前，博後張川先大聲笑了出來，噴了自己桌上幾顆米飯；聽見張川笑，李京和太太也被感染一起笑了出來。

友好的氛圍充滿在辦公室，一陣大笑舒緩了一整天下來的工作緊繃。

「我學得不像嗎？」林貞莉綜藝魂上身，繼續模仿：「賤倫～我很努力了，非常的字正腔圓！」

張川、李京和李京太太、小桑聽完，繼續笑個不停。「妳那是『台灣狗以』。」張川故意模仿說。

博後張川是四川旁邊的鄉下地方來的，除了四川話，他本身還說他家鄉「很土的方言」。因為四川話的關係，他的普通話帶著很濃的四川口音，有時像呲著牙說話。

「噯呦，我的台灣腔有這麼明顯嗎？」林貞莉笑嘻嘻地問。

「超級明顯的，好嗎。」張川說。

「可是我發音已經很努力做標準了耶。」林貞莉說。

「哪來標準，一聽就知道是台灣來的。」張川笑答。

「那小桑呢？她說話，你聽得出是台灣來的嗎？」林貞莉指著小桑，問張川。

「她沒有台灣口音，我聽不出。還蠻標準的。」張川立刻說。

「沒有，細聽還是聽得出。」李京說。

「但是和貞莉比，小桑沒有台灣腔吧？」張川問李京。

「是沒錯。」李京沉吟一會兒，說：「應該說，小桑的發音有點像南方人，江蘇那邊的口音。但又不完全像。」

「那妳的普通話怎麼說得沒台灣腔呢？」張川問小桑。

不同的問法，同樣的問題。但小桑卻少了以前常有的警戒之心，雖然，某種困窘還是在。

「家裏沒人說閩南話吧。」

「台灣人不是都說閩南語嗎？」張川掃完飯盒裡最後一口飯，蓋上蓋子。

「不是全部，少部分人不會說。」小桑頓了一下，想了想，慢慢說：「當時國民政府遷台，有一部分人跟著政府過來了。」

「噢，就是老蔣打輸了我們毛主席那時候。」張川不假思索說，讓小桑心裡尷尬也覺得唐突了一下。

「所以，那群後來才來台灣的人，就被稱作外省人，相對於已經在台灣生長好多代的閩南和客家人。」小桑盡量簡單回答。

「哦。」張川呲牙笑了一聲，直道：「台灣這麼小，就是一個島，還要分本省外省，再分都要沒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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