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功的向我娘要到錢並且回到台北之後,我馬上到書局買了一打新的鉛筆並且回家立刻削的尖尖的;在削鉛筆的同時,我努力的構思著該如何寫下開場白呢?
“抱歉,這種事我做不來“嗎?真是有夠爛的開場白,畢竟是太久沒動筆了,寫作的感覺竟會變的如此生澀,想當初我寫的開場白是多麼的精采呀!
例如:怎麼會用彼得潘這個暱稱呢?其實都是小薇的緣故。
或者:我二十三歲,我沒談過戀愛。
再不然:到目前為止一切都沒有順利過的人生,真的還有再繼續下去的必要嗎。
算了算了,還是別再自欺欺人的好,想想那些書現在不都擺在出版社的倉庫惹主編及老闆流眼淚嗎?
真是的,想的我心情都差了。
其實秋雯她們嘴巴雖然賤歸賤,但想想說的倒也還不無道理,再多寫一部小說也不會少塊肉,再說我在退稿界還真是天后級的人物了呢!退稿這件事對我來說簡直就好像呼吸一樣自然--
算了算了,還是別想這些好了,想的我心情又差了。
隔天我約了吳依珊到公寓來聽她說故事,為什麼不在外面讓她請吃飯呢?並不是因為我良心發現過意不去要她花錢,完全只是因為我回來之後才發現原來少了小翔的公寓竟會空虛成這樣。
小翔?
小翔一直沒再打電話來,或許我們的事等到小說寫完再說吧!免得我想的心情繼續差下去。
當吳依珊環顧著我的公寓時,我正忙著泡咖啡給我們喝,當她看到我的咖啡時,竟驚喜的說這就是她之前落魄時在那公司喝來填飽肚子的免費咖啡呀!當場我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尷尬。
--這也不是我願意的,誰教我喝不慣妳的即溶咖啡,只好自備囉!不是我在說的,妳那咖啡簡直不是給人喝的嘛!
宋育輪?
搞不好那小婊子這次真的趁虛而入把小翔弄到手了。
不行不行,可千萬別再胡思亂想了。
「那麼,請開始說吧。」
為了避免我再繼續心情差下去,所以我直接就要吳依珊切入主題了。
「那時候雖然探出分手的人是我,但我還是好難過好難過,所以就決定再度回家療傷了。」
有必要說明一下,其實吳依珊從頭到尾已經提過好幾次那個有錢男人的名字了,但無奈我怎麼就是記不住他的名字,大概是因為他的有錢比他的名字帶給我的印象更深刻吧!再說反正他那麼有錢,所以我想呼他為有錢男人即可。
「就是在回家休養的那幾天,我遇見了陳仁鴻,他是我的國中同學兼初戀情人。」
「原來是資源回收的愛情呀。」
「什麼意思?」
「並沒有什麼意思,只是我仍舊試圖想表達我的幽默,但由此可證我是個完全沒有幽默感的女生;說到這,妳有沒有聽過陳珊妮的“我從來不是幽默的女生“?」
很顯然吳依珊並不想要理會我,她自顧著又說:
「我們國中時在學校裡可是很出名的情侶哦!連訓導主任都每天盯著我們呢!呵!」
有必要再說明一下,其實吳依珊有特地強調那訓導主任的名諱,只是我在心底琢磨著這人不過是個不重要的小卡小,所以就懶得特地去記名字了。
「所以那天當我們在茶店裡重逢時,和我一起的學長姐還很吃驚的捏著我的手臂說:陳仁鴻耶!」
吳依珊說話的時候一直不斷帶著動作,還當真捏了我的手臂一把,簡直像個唱作俱佳的演員;瞧她一副沈浸在回憶裡的模樣,真不曉得在自我陶醉什麼。
「說說你們第一次是怎麼開始交往的吧!」
「要把他追我的過程仔細交待清楚嗎?」
這倒是不必了!老娘我可沒耐心聽這些國中小男女的風花雪月。
「直接說妳為什麼答應和他交往就可以了。」
「哦,因為他對我很好--」
BINGO!又是這個標準答案,我看待會不去買張樂透是不行的。
「那第一次是怎麼分手的?」
「不用談談我們交往的過程嗎?」
「那重要嗎?」
「當然重要哪!那是我的一部份,我最珍貴的回--」
「好吧好吧,請說吧。」
真是麻煩死了。
「國中時陳仁鴻是放牛班的頭頭,而我則是升學班的。」
「升學班?那我們怎麼會在那個鬼高中遇到?」
吳依珊瞪了我一眼,說:
「因為後來太過專心談戀愛所以荒廢了學業,這樣可以嗎?」
什麼嘛!那是什麼眼神嘛!我們淪落到那種高中成為同學本來就是既定的事實,幹嘛一副想要否識的眼神呢?之前還口口聲聲說每件發生在她身上的事件都是珍貴的回憶,怎麼考到爛學校就變成了不願別人提起的回憶了嗎?未免太勢利了吧!真是名副其實光說漂亮話的愛唱高調者。
我一肚子火的起身泡了第二杯咖啡,如此才能稍稍怒火平熄的坐來下聽吳依珊繼續再說:
「那時候訓導主任還把我叫到訓導處說:不要看一顆蘋果好像外表還很漂亮,但其實裡頭都已經給蟲蛀光了。」
「指陳仁鴻?」
「嗯,他非常希望我們分手,說是怕陳仁鴻帶壞了我,影響我的成績,他根本不懂我們的愛情。」
「他是不是為了這個比喻回家想了兩天兩夜,想出來之後還洋洋得意的迫不及待想要告訴妳呀!哈!」
「哈。」
嘖!就算我的幽默很冷,也沒必要敷衍的這麼明顯吧。
「我是一年級的模範生,而陳仁鴻是三年級的,那時候訓導主任還要我分手否則他要取消陳仁鴻的模範生資格。」
「當模範生有錢拿嗎?」
「當然沒有呀!又不是選議員。」
「那不當也無所謂嘛。」
吳依珊再度又瞪了我一眼,一副怎麼同學我滿身銅臭味似的自命清高樣,關於這點她差不多快把我給惹毛了。
「但是我好想好想他當模範生哦!所以就聽訓導主任的話,他還親自監督我寫分手信喏。」
「妳是不是瓊瑤戲看多了?」
吳依珊起身也泡了第二杯咖啡,看來她也快被我惹火了。
如果不是因為我有書為證,否則她八成會以為我自稱為小說家的這件事是在唬爛人吧。
本來嘛!寫小說的人就非得懂那些風花雪月嗎?為什麼要有這種錯誤的刻板印象呢?這麼說的話政治家都很會搞錢嗎?不一定嘛這個!
「那時候陳仁鴻很喜歡蹺課翻牆到旁邊的果園摘水果--」
「EXCUSE ME。」
『WHAT。』
「沒什麼,只是我對於『蹺課爬牆是為了摘水果』還有『學校旁邊是果園』的這兩件事情感到吃驚而已,對了,你們那時候家裡還是點煤油燈並且全村只有一戶人家有電話嗎?」
「真對不起哦!我們那是鄉下地方,果園到處都是,這樣可以嗎?」
嘖嘖嘖!殺氣很重的樣子。
「有一次陳仁鴻爬牆又被訓導主任捉到,他火的把陳仁鴻叫到訓導處前面罰站一下午,看的我好心疼哦。」
「心疼心疼。」
「我每節下課都跑去看他,還買飲料給他喝呢。」
「不錯不錯。」
「最後忍不住我還親了他喲!就在訓導處前面哦!他還在罰站哦!呵。」
「呵。」
這個呵是打呵欠的呵。
「妳態度很差妳自己知道這件事嗎?」
「不知道。」
「為什麼妳要把自己裝的很難相處呢?妳以前並不是這樣子的人呀。」
「首先、我難相處的個性並不是裝的,第二、我是怎麼的人不用妳管,我沒必要成為妳希望成為的那種人,第三、如果妳不爽我話妳何不自己寫算了。」
「我要是會寫的話還需要在這裡忍受妳嗎?把自己個性弄的這麼糟糕很有趣嗎?」
「謝天謝地,妳總算放棄說漂亮話了,我想這是個不錯的開始,坦白說我已經厭倦那些說了自己都會感到懷疑的漂亮話了。」
「妳簡直無藥可救了。」
「比起妳滿口仁義道德的好。」
「再見!」
「哼!」
然後我們吵架了,搞到兩人不歡而散,仔細想來把人氣跑好像是我的看家本領一樣,哎!
吳依珊奪門而出之後,我又跑去把鉛筆全部氣窗外丟下去,本來還想窩到床上去哭一下的,但想想還是出門去STARBUCKS喝焦糖冰咖啡算了。
並且我當下決定無論如何都不要再哭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