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編自 Nicolas Billon(本片編劇)的舞台劇作《Elephant Song》
甫看完《憂傷大象之歌》,一種「是這樣啊……」的感受油然而生,令人不意外、好像一切就該是如此走向的悵然若失感,好像走進了荒廢的郊區山洞,先避開洞外的落石,細細碎碎,步伐也跟著雜亂無章,而進到空氣幾乎透不進來的窄徑,內部滴水聲與蚊蚋紛擾雜響,直至走出洞穴,果不其然看見了崩毀的崖壁與綠木其出,在轉身前終於看見一道陽光穿透繁茂枝葉,曬暖了身後一寸土地。
⚠️ 以下有大量暴雷內容 與 個人對於劇情的解讀 ⚠️
我無法稱其為愛片,可我喜歡它的誠實。
在彼此對立的身分、欺騙的行為或言語反覆出現的劇情中,樸實不炫技的鏡頭同時完整呈現出劇中角色對於愛與被愛的渴望竟是如此坦承。如若格林醫生對於喪女之痛的自責遺憾、彼得森護理師對於前夫格林的在意關懷、奧莉維亞對於丈夫格林的依附焦慮……,最貫穿全劇的,莫過於麥克對愛的渴慕。
麥克自小成長在近乎無愛的環境,有視其為累贅的母親,只有一面之緣的父親,以及劇情一開始如同迷霧一般消失的勞倫斯醫生──他們與麥克的連結,都與大象有關。
麥克小時候,母親會唱大象之歌哄他,對他來說,大象代表的不只是一種動物,而是冷漠的母親難得施予的愛;而父親帶他見到了真實的象,象也真實的死亡在他面前,像是某種愛將崩毀的諭示,死死地盯住他;後來母親送了他一隻大象娃娃,安東尼,自此安東尼伴他至生命的終結;而與麥克相關的大象照片,與15歲時拍攝的裸照,都在勞倫斯醫生的辦公室抽屜內,那枚寫著麥克名字的信封(與此同時能看見還有好幾個或許是其他個案的信封)。
麥克在劇中給予自己「白色大象」的代號,似是自嘲無用之物,彷彿是他從小到大、母親眼中自己的模樣。而母親哼唱的大象之歌中不斷出現法文的 trompe,名詞解釋為「鼻子」,動詞代表著「欺騙」。在母親離世前,麥克選擇在其身邊哼唱著這首歌曲,當他數到第78隻大象時母親終於斷氣,在這78頭象徘徊的時間裂縫中,麥克等待的,是那句道歉,還是一聲殷切的呼喚?又或者、對他來說,為數不多的親子時光簡直是種對親情的送葬?此外,麥克用安東尼的鼻子做出的行動控訴,以及確有其物的裸照,都為一切不明滾出了更大的謎團。
至始至終我們都不知道那些照片的來歷,以及麥克為何如此熟悉勞倫斯醫生的辦公室,只在最後得知,勞倫斯醫生曾經愛過麥克,只是他對麥克的愛,或許並不是麥克所期望的,而他們二人的關係,我們僅能從麥克單方面的敘述中了解。全劇完全沒有他們二人同時出現的場景,甚至連唯一的那通電話,都僅止於麥克單方面的告白,聽不見勞倫斯醫生的回應。但那些是真實的嗎?又或是一種為愛偏袒而織造的說詞?
我們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