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7-11|閱讀時間 ‧ 約 29 分鐘

《短篇故事》汽球比賽


  氣球競賽俱樂部,是一個讓世界各地氣球競速員比賽的地方。


  賴春汐,一名新手氣球競速員。帶著父親特地用高科技薄皮為她打造的阿爾法三百三,前來參加這個世界矚目的氣球競速大賽。


  高科技薄皮用了最輕薄的皮,可以在移動速度上達到理論上的最大化,雖然在各種場地中,可能會因為機關而被追上,但外皮上的潤滑程度,可以讓阿爾法三百三絕對不會因為意外而卡在機關上,導致失去資格。


  這次的場地已經事先公布了,是一個很經典的操場式賽道,只是除了普通加速用的小電風扇以外,在幾個轉彎處,都另外有大電風扇進行加速,所以如果氣球在過彎時沒有取得很好的角度,很容易就會被超越。


  但賴春汐對此並不害怕,她對於父親親手製造的這顆阿爾法三百三非常有自信。


  當比賽氣體灌入其內後,氣球將會膨脹成漂亮的橢圓形,為了在速度上達到極致,那是一個頗具流線感的橢圓形,也為了不會卡在彎道或其它機關上,採取了最簡單的設計。


  「父親,我一定會拿下世界大賽的冠軍。」賴春汐雙手緊握,內心有些緊張地看著充氣員替阿爾法三百灌入比賽規定的氣體。


  每個氣球都使用同一種氣體,同樣的份量,已表示賽方對所有參賽者的公平。


  隨著賴春汐的氣球充氣完畢,她被安排到三十三號賽道。將氣球放入賽道後,賴春汐也緊張地拉住細繩,等待起跑線的電風扇開始旋轉。


  『參賽者預備──』


  隨著開賽預告,起點後方的大電風扇開始旋轉。


  賴春汐要很用力地握住棉線,以免手汗讓線滑脫,導致氣球太快衝出起點而被淘汰。


  『十、九、八......』隨著扇葉越轉越快,播報員也開始倒數。


  最後,在起跑槍聲響起後,賴春汐放開了她的氣球,並大聲吶喊:「去吧!阿爾法三百三!」


  阿爾法三百三在大電風扇的鼓勁下,迅速衝出起點。短暫數秒後,因為阿爾法三百三良好的材質,已經領先在眾氣球前。


  賴春汐跳起來大力揮舞自己的拳頭,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大喊了一聲「噎死」。


  這樣的領先並沒有很久,隨著一個路邊電風扇的旋轉角度,阿爾法三百三向右偏移了一些,這段時間內讓第二名的螳螂蝦形狀氣球快速逼近。


  雖然眼看阿爾法就要被螳螂蝦氣球超越了,但賴春汐絲毫不緊張,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沒有人比她還清楚,用高科技薄皮打造的阿爾法三百三究竟有多快。區區一個螳螂蝦,就想超越阿爾法三百三?


  此時,一名褐髮男子走到賴春汐旁邊,用著鱉腳的中文向她說:「你就是那個圓球的主人對吧?」


  這名男子帶著眼鏡,頭髮向後梳起,額頭上用朱砂點著奇怪的記號,眼中帶著幾分戲謔,讓賴春汐並無好感,因此她決定不予理會。


  褐髮男子卻沒有這樣放過她,嘴唇彎成一個刻薄的弧度,然後說:「我是義大利選手,妳好。」


  不懷好意的樣子,讓賴春汐的警覺心升起,瞇了瞇眼廉,猶豫數秒後,她還是決定先了解一下對方想做什麼。


  「有什麼事?」


  冷漠的語氣並沒有讓對方知難而退,褐髮男子反倒更靠近了些。就在賴春汐對突然逼近的男子感到不適,正要退開時,對方開口了。


  「只是想邀請妳欣賞一下,接下來的『死亡之舞』!」雙手插在口袋裡,故意彎腰到賴春汐身前,讓眼睛向上注視她,褐髮男子說出了一句頗有深意的話。


  「什麼!難道你是......」熟悉的名詞勾起賴春汐的回憶,讓她想起了一個氣球競速界惡名昭彰的競速員。


  來自義大利的卡羅,喜歡在氣球上偷偷安裝各種可以破壞其他人氣球的攻擊性武器,並好幾次成功瞞過裁判,數次破壞別人氣球的惡徒。


  心底涼氣直冒,賴春汐趕緊回頭望向賽場,卻看見了令她驚駭欲絕的一幕。


  只見螳螂蝦氣球藉由轉彎的大電風扇加速,快速貼近阿爾法三百三的那瞬間,太陽反射下一道寒茫閃爍,阿爾法三百瞬間以更快的速度衝向前方,拉開了與螳螂蝦的距離。


  「糟糕!」突如其來的加速並沒有讓賴春汐感到高興,因為她十分清楚,這肯定是阿爾法三百在剛剛螳螂蝦貼近的瞬間,被對方戳破洞了,氣體的快速流失下,才會速度突然提高一節。


  這樣的反常並沒有引起裁判的注意,反倒是播報員用更興奮的語氣開始激昂報導,訴說阿爾法三百三的瞬間加速。


  在大賽中,許多選手都會在氣球尾部留一個小孔,用樹脂塗抹其上,等比賽到關鍵時刻,樹脂在競速員的預計時間脫落,這時就會讓氣球最終加速。這是一個所有人都用的策略,因此阿爾法三百三的加速並沒有引起裁判懷疑。


  可是,如果是被戳破的孔,不只加速的時間會不如預期,可能在跑到終點前就完全乾扁,甚至氣球也有可能因此而爆裂。


  「可惡,你......」賴春汐轉過頭,要找對方算帳,可此時的卡羅已經回到人群裡,只是朝賴春汐眨了眨眼,並做了個開槍的手勢,盡顯調侃。


  就在賴春汐正要不管不顧衝上去揪住對方時,播報員的聲音響了起來。


  『已經加速到極限的阿爾法三百三,快速地又過了下個彎道,率先進入第二圈賽程!』


  賴春汐轉頭看向阿爾法三百三,知道以這樣的流失速度,三圈的賽程,阿爾法三百三大概跑兩圈就會乾扁,到時候......


  不敢再想下去,賴春汐知道,敗北的噩夢已經籠罩了她。打小她就很喜歡看氣球競速賽,每次都坐在爸爸的肩膀上,大聲幫喜歡的選手加油。沒想到,自己的第一場比賽,就遇上了這個恐怖又邪惡的對手。


  「可惡......」她像是失去了支撐一般,頹然地跪在地上,雙手握緊,指節發白。


  想起父親打造完阿爾法三百三後,因為過勞而被送進醫院,而自己信誓旦旦地告訴他,會拿回第一名,並用這筆獎金替他支付醫療費。


  到此為止了嗎......沒有機會了。


  視線逐漸模糊,淚水將賴春汐的眼影弄花,兩道黑線劃過臉頰,而混雜著化妝品的淚珠最後滴在了地上。


  賴春汐閉上雙眼,不想面對。視線中卻出現父親溫暖的臉龐,總是摸著她的頭髮,和煦地說:「我的小春汐最厲害了!」


  「啊啊啊啊啊啊──」


  賴春汐再也忍不住,仰頭對天空發洩出內心的悲痛。


  所有參賽者都被她嚇了一跳,轉頭看向這個突然亂叫的神經病,咒罵聲與竊竊私語不停傳入賴春汐耳裡,但她已經管不著了,賴春汐完全沉浸在那股巨大的悲傷裡。


  就在此時,臉上兩條黑痕的賴春汐並沒有發現,隨著她的嚎叫,阿爾法三百三逐漸被金光籠罩,並因為漏氣到最後的緣故,整個氣球開始旋轉著前進。


  強大的氣流把後方的氣球都吹得停住,而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也喚醒了沉浸在情緒裡的賴春汐。


  「這、這是!」


  她看向那顆父親親手打造的氣球,眼中滿是無法相信。


  彷彿從九天之上傳來的聲音,灌進了她的耳裡:『阿爾法三百三,超進化──』


  瞪了一眼自以為幽默的播報員,賴春汐還是不清楚為什麼阿爾法三百三會發出金光,而且......而且不是快沒氣了嗎?怎麼還能因為漏氣,導致颳起大風,讓阿爾法三百三把後面其他參賽者的氣球壓制住?


  突然,想起了父親打造完阿爾法三百三時,對自己說的那句話:「春汐,這顆氣球裡,可是灌注了父親所有的心血啊!」


  她瞪大雙眼,喊出了爺爺當年在氣球競速世界冠軍賽上的成名技。


  『這......這難道是傳奇選手賴誠溪的成名技──父親衝鋒龍捲風!』


  賴春汐和播報員一起喊出這招傳奇招式的名稱,可是......


  她的喉頭不禁哽咽,心裡湧上滿滿的溫暖。難怪父親打造完阿爾法三百三之後,就吐血到送進醫院。這招技能可是要親人付出健康來血祭,才能夠開啟的啊!


  難怪自己來參賽前,父親用著欲言又止的表情,對自己叮嚀這麼多事情,原來他早就知道,就算自己拿到第一名,他也沒機會看到了。


  「爸、爸爸......」


  阿爾法三百三如同一道金光衝過終點,遠遠甩開所有的敵人,成為當之無愧的第一。


  快速衝過終點的阿爾法三百三帶起一陣強風,吹起了賴春汐的裙擺,也吹亂了她的頭髮,更將那滴風中的眼淚吹得細碎。


  而這陣風,卻沒吹散賴春汐對父親不捨的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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