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翻新│2019.6.14 雨遊頭城

　　原本這次頭城遊規劃的重點就是鯨魚，然而正逢陰雨連綿，那天去也是下著小雨，後來也就沒去了。除此之外，這次去頭城也少看到很多想看的東西，或許一個地方就是要去兩次以上，才知道那裡是什麼樣的地方吧？

　　也不知道是雨，還是非假日，對頭城的第一印象就是安靜。人不多，也很少看到年輕人，是一個十足靜謐、有些世外桃源的小鎮。

　　一走出有著古色古香廊道的車站，右手邊就是保有日式老屋樣式的文創頭圍園區，電視劇《巷弄裡的那家書店》就曾經在這裡取景。但說是個文創「園區」好像也太過，由老屋圈出來的腹地其實不大，倒像是一片庭院，除了一家咖啡廳與定食餐館，也沒其他店家是開著的，就剩下幾隻貓咪與一隻狗狗慵懶漫步，我坐在外頭石椅上，邊吃阿伯蔥油餅，邊看著他們，現在回想起來，那樣的悠然大抵正是頭城另一形象。

　　跟著先前做好功課的地圖，摸索著找到了小涼圓冰室。他們沒有招牌，不過，亮綠色的窗框確實好認。我到那的時候，店裡沒其他人客，店裡店外的色調因著天氣而顯得陰冷，與網路上的明亮照片相差不小，門前有位阿姨在賣菜，也不知道店是開著還是沒開了，鼓起勇氣上前問了才知道正開著。有點後悔沒有點八寶牛奶冰，但草莓牛奶冰我也是吃得很快樂。

　　吃完冰就依著那條馬路，直直往鎮史館去。

　　雖然google地圖上是「頭城鎮史館」，走近才看見門外招牌寫的是「李榮春文學館」。宜蘭出名的文學作家裡，我還真不認得李榮春是誰，心生慚愧之餘，竟就這麼走進去了。一樣是棟日式的老屋改建，裡頭有李榮春的生平與手稿，看著看著，我還以為我在淡水多田榮吉的故居，時空有些錯置，卻又想起，一個曾經存在過的時代，沒有地區上的斷層才是正常。

　　那時候我還沒放棄烏石港，可依著路走了將近半小時，港口還沒到，半路就下起大雨。這雨也不特別急，就是厚重，正好到了蘭陽博物館，原本沒有計畫要去，想起最近在公視的節目中看過它，整體建築設計看著也挺漂亮，就進去晃了晃，順便避個雨。

　　正好看見「生態想想」特展正在展出，是與故宮、臺博聯展，這激起了我的興趣，趁著下午一點前免費就跑去參觀了。

　　裡頭有很多有趣的互動設施，但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與石虎擺在一起的台灣雲豹模型（或者標本？），以及被放置在不遠處的台灣黑熊。石虎在近期成了熱烈話題，台灣雲豹則是消失已久的美麗生物，站在石虎旁邊，是預示或是警示？

　　整個特展看下來比較偏「生態」，「想想」的部分其實不多，只有在尾末看見綠蠵龜將塑膠袋當水母吃的小展區，以及展區出口外的海洋食堂。海洋食堂的展出概念很棒，以小吃攤做賣點，碗裡盤子上的卻都是海灘或海裡不該出現的廢棄物，鞋子、塑膠碎片、洗衣刷，甚至是屬於醫療廢棄物的針頭──這讓我開始思考，我們在垃圾製作過程的源頭，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這些東西出現在大海裡？我們為什麼就丟掉那些東西之後，就什麼都不管了呢？而這段問題沒有在特展裡獲得解答，或許正如它的名字，它要我們多想想，如果沒有經過想的過程，或許反思的效果就不如海洋食堂那樣的印象深刻了吧？

　　除此之外，蘭陽博物館的常設展也很豐富，充分介紹了宜蘭地區的山水、海洋與人文，一趟走下來非常充實，尤其在生態環境方面，蘭陽博物館確實呈現了宜蘭的多元樣貌。

　　走出蘭陽博物館，也趕不上烏石港的出海時間了。後來在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正好看了台灣吧的影片，也讓我重新檢視賞鯨豚活動背後的環保議題，在這邊推薦給大家看看：

　　總之，離開蘭陽博物館時，雨仍在下，我想起蘭陽博物館裡有句俗諺寫在牆上，大意說是宜蘭就是雨水豐富，這倒也沒錯，那一整天都是雨，想起宜蘭的同時，我又想起另一個雨都：淡水。說不定我的旅程在追台灣過往記憶的同時，也追著雨水。

　　回頭吃過遲來的午餐，怕走進老街會走太遠，趕不回來搭火車，就又回到頭圍文創園區，在田塬咖啡酒吧短暫停留，喝了一杯洛神花與牛奶調和的粉紅泡泡──說是粉紅色，其實是淺淺的紫色。

　　看著杯墊上的貓咪，與睡在窗台的貓咪，原來外頭已經放晴。

　　回程的時候雨已經停了，夕陽的溫度讓我差點忘了將雨傘帶走。頭城這時候才開始展現他明亮的那一面，不免讓人想著：「可惜晚了。」

　　但我會再來。

　　下次來的時候，我要去老街看那與迪化街神似的紅磚騎樓，在不同的地方找尋神似的風貌痕跡，拼湊台灣曾經有過的臉孔；下一次再來的時候，我還要去尋找頭城的歷史。

　　當我提起二二八時期頭城也有一段血腥過去時，我的家人還疑惑反問：「有嗎？」有的，確實有的。也因此，頭城車站外、街道的對面就能看見的那一塊深藍色招牌，看了不僅魔幻，酸麻的感受還從眼眶往心底生根。我拍了照片，連同那塊招牌不遠處一間叫做「獨裁者」的咖啡小攤也拍了進去，卻又刪掉。

　　我在這裡看見了意料之外的頭城，是屬於雨的頭城、民俗的頭城、文學的頭城，是依山也是傍海的頭城，但還有一個受傷的頭城不在這裡，而我無法忘記我是來找傷痕的。也不是故意要揭穿傷疤，而是我知道治療的第一步是面對傷口，我的靈魂深處有很多謎與台灣過去的歷史盤根錯節，如果能確認我們應該要面對的是什麼樣的過往，或許，對未來就不會有那麼多迷惘與掙扎了吧？

　　我還會再來。下次再來的時候，我要去看看紀念碑──如同我在大稻埕時做的那樣，把記憶撿起來，這次不再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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