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7-20|閱讀時間 ‧ 約 23 分鐘

|暗黑五十短篇集|4.慟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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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討厭喪禮。

  說著冗長禱詞的教士,說著死者生前偉業的陌生人,說著可疑死因的遠親,以及一語不發的父親。

  水流是最好的歸宿。但乾旱讓河床暴露,祂最虔誠的女兒只能暴露在蟲蟻的利牙之下。

  真令人高興。

  百合也枯萎了。商會出重金、搜遍整個南境也遍尋不著。墳前幾可亂真的花束是她用絲布與染色亞麻縫製的。等待下葬的一個星期,她就在聖堂看著母親逐漸縐縮,一個人在燭火下捻著針線。

  白色與藍色的蠟滴漫出了燭台底座,在潔白的棺架前匯成小河。奶媽與弟弟都泣不成聲,軟弱的父親反而撐起了家主的威嚴。她從來沒想過這男人能如此有自信、如此有氣魄。如果當初她被鞭打時也有這份膽識就好了。

  領民與貴族將聖堂擠得水洩不通,爭相為逝去的領主獻上祈禱。最後一日,遺體已完全失去了往日的美麗,再多香水與焚香都遮掩不了。神官謹守著「其主」叮囑,把力量用於饑民與荒田,儘管南境的夏天還是有些悶熱。

  她討厭喪禮。

  沈重的華裙是枷鎖。不論美好還是醜惡,在其威嚴前都只能如喪家之犬乖乖俯首聽命。

  沈重的華裙也是枷鎖。母親無處可逃,連死後都只能屈居在地下,陰暗潮濕的腐木裡。

  她不確定棺蓋在自己手下闔起時,看到的是不是微笑。

  真令人忌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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