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CBR如箭般飛馳,可惜這速度仍不足以驅散路爾斯心中的鬱悶。
還有幾天就是路爾斯的二十歲生日。貴為拉莫斯集團總裁的次子,他的生日派對預定在倫敦最奢華的酒店舉行,連代理首相理查德・勞也在邀請之列。然而,身為派對主角的路爾斯,對這即將到來的盛事卻毫無期待,因為他尚未邀請到最希望出席的那個人。
上次與亞佛烈德見面,已是路爾斯唐突登門拜訪的那一次。換句話說,亞佛烈德已失聯超過兩週,除了沒有見面,亞佛烈德既沒接電話,亦沒回覆訊息,路爾斯差點便要跑到警察局去報告失蹤人口。
無論路爾斯如何回想,都想不通亞佛烈德為何會突然斷絕聯絡。上次晚餐後的氣氛雖然怪異,但亞佛烈德並未表現出明顯的怒意或厭惡,甚至讓路爾斯誤以為自己還有希望。這期間一定發生了甚麼事,導致亞佛烈德對他不理不睬,然而路爾斯卻無從得知,他甚至為此詢問過凱特琳。
「亞佛烈德嗎?我沒有跟他聯絡呢,對不起,聖誕節快到了,家裡忙得很。對了,我正在和媽媽一起購物,還要幫索妮婭添置日用品。真抱歉,我們改天再聊吧。」
這就是當時凱特琳匆忙結束通話的話語,留下了路爾斯一個人心中滿是疑惑與不安。
路爾斯還拜託過JM去「看看」亞佛烈德是否遇到甚麼事。
「沒甚麼特別,他已經恢復正常上班。首相命案結案後,他們小組也沒甚麼要處理的案件,所以他並沒有特別忙碌。」JM是這樣向路爾斯報告的:「不過,從精神狀態來看,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有時候遊離現實得厲害,例如我就在他眼前走過,他也毫無察覺。」
「除此之外,他並無任何異常。所以我看這次你的觀察委託就到此為止吧,我還有別的事要忙。」
JM也這樣匆匆打發了路爾斯,完全沒透露自己忙於何事。
最過分的還是西奧。
「當然沒聯絡過安傑爾先生,我怎麼會無緣無故找他呢?出來兜風?不行,畢竟現在是聖誕節,我妹妹從法國來看我,我正在陪她逛博物館呢。」
「明天?明天也不行,我不能丟下愛麗絲。再說,過幾天不就是你的生日派對嗎?我們到時見面就好。就這樣吧。」
這才是引爆路爾斯壓力炸彈的導火線。每個人都只顧著聖誕節,沒人重視他的生日。因此,他氣沖沖地騎上CBR,透過扭動油門的力度宣洩內心不悅。冬日的風刺骨冷冽,卻比不上路爾斯心中的寒意,甚至讓他想起兩年前被遺棄的那一幕。
「可惡,怎麼會想起那傢伙!」
他猛地搖頭,想甩開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然而就在他分心之際,卻瞥見對向車道上駛過一輛熟悉的深藍色休旅車。
「天啊!那不就是亞佛烈德的車嗎?」
那抹深藍如同導火線,瞬間點燃路爾斯心中的渴望。直覺告訴他,那是亞佛烈德的車,他朝思暮想的人就在不遠處。一股不顧一切的決心油然而生,他緊握著轉向把手,準備在下個路口做出大膽的決定——掉頭追尋。
路爾斯的目光鎖定目標,所有猶豫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他立即掉頭,以近乎魯莽的方式開始追逐。電單車在擁擠的車流中穿梭,他的技術和直覺讓他在這城市血脈中宛如一道閃電。此刻,路爾斯的每個呼吸與心跳,都只為追上那輛車。追上亞佛烈德,追上那個令他既期待又疑惑的答案。
電單車在追蹤上佔盡優勢,黑色CBR在車與車的縫隙中左穿右插,這正是路爾斯的拿手好戲。路上沒有一輛車能攔阻他,連上天也似乎在助他一臂之力,前方出現了堵塞。
「太好了,這下一定能找到他。」
路爾斯在心底歡呼。當車流緩行時,他駕駛CBR緩緩穿梭,仔細檢視每一輛車。他的決心堅如磐石,發誓要在這片混亂中找出那抹深藍,然後……
然後要和他說甚麼呢?路爾斯還未來得及細想。
然而,當他穿越擁堵的車流,那輛深藍色的休旅車卻像海市蜃樓般消失無蹤。他的心瞬間沉入谷底,一股空虛的失落感吞噬了他。原本的激動與決心,轉眼間化為無力與挫敗。
「嗶——」
突如其來的刺耳喇叭聲從後方響起,瞬間攫住路爾斯所有注意力。他猛地回頭,心中有那麼一瞬間確信亞佛烈德就在他後方呼叫他,或許是自己一時疏忽錯過了,亞佛烈德見他駛過,才鳴笛示意。
不過當他正要放眼去找尋響號的來源,那陣刺耳的鳴響也同時停下。
車列中並沒有任何車輛發出響號,更找不到那輛深藍色的休旅車。路爾斯甚至不顧一切直接逆線往回駛去,然而再次查找,結果卻仍然一樣。
失望如同寒流一般,從脊背蔓延至全身。路爾斯深感自己的無力,這個世界太過廣闊,尋找一個人就像是在無盡的沙漠尋水,即便是再堅強的意志,也會在這樣的尋覓中消磨殆盡。
他無力地放鬆了油門,心中的火熱漸漸被現實的冰冷澆滅。而黑色CBR的咆哮聲在這煩囂的街道上,卻顯得格外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