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爾斯眉頭深鎖,焦慮如架在頸上的利刃,迫使他做出一個連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決定——向喬治求助。
儘管身處同一宅邸,路爾斯卻總避開通往喬治領地的沉重書房大門。他們的關係就像那扇門,緊閉不開。血緣將他們連結在一起,心靈卻如分隔兩極的陌生人。
亞佛烈德的下落如烈焰般灼燒著路爾斯的心,驅使他來到這潛意識中視為禁地的書房門前。他的手指微微顫抖,彷彿觸碰這門把就是觸碰到了喬治那冰冷疏離的靈魂。這種感覺使得路爾斯的內心糾結至極,戲劇性地掙扎著:一方面是對喬治長年冷漠的抗拒,另一方面是對亞佛烈德安危的擔憂和急切。
亞佛烈德的下落最終戰勝了內心的猶豫,路爾斯的手輕輕落下,敲響了書房的大門。
門後的聲音如喬治一貫的態度,冷淡而簡短:「進來。」
路爾斯必須用盡全力,才能不被喬治那似有似無的輕蔑所動搖。他腦海中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找出亞佛烈德的消息。
他站在喬治面前,直視對方雙眼,開門見山地問:「喬治,你最近有沒有聯繫到亞佛烈德?」
喬治聞言,眼神中掠過一絲戲謔,對這個從未主動找他說話的弟弟,不禁泛起輕蔑的冷笑。
「哦,這不是拉莫斯的二少爺嗎?」喬治故意拖長音調,目光在路爾斯焦急的臉龐上徘徊。「難得你會光臨此處,真是讓我受寵若驚。我還以為你對我這種人避之唯恐不及呢。怎麼,找不到亞佛烈德,就想起要來求助於我了?」
路爾斯雖然對喬治的譏諷感到不悅,但他清楚此行的目的,為了避免無謂的爭執浪費時間,他強忍怒氣,盡量平靜地回答。
「我沒時間和你閒扯。亞佛烈德最近的行為太反常,這不合理。」路爾斯緊盯著喬治,試圖用眼神傳達他的焦慮與急迫。
「的確,亞佛烈德行為反常,」喬治回以深邃的目光:「但這不是新鮮事,他已經反常了整整五年。」
人們總是會被優秀的人吸引,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深怕錯過那顆明星在夜空中綻放的光芒。然而,喬治注視的那顆星,卻在五年前隕落了。這漫長的五年,他只能默默守望,期盼著它再次閃耀。
「你找亞佛烈德有甚麼事?」喬治仍然語帶嘲諷:「別告訴我,你又惹麻煩,需要警方出面解決吧?」
當初喬治把亞佛烈德介紹給路爾斯,是因為弟弟捲入一起性侵指控。那時,他心中糾結,雖然覺得警局不是亞佛烈德該待的地方,但這也成了他與疏遠多年的亞佛烈德重新聯繫的契機。喬治總覺得再次聯絡,或許就有機會憑自己的能力,讓亞佛烈德的人生重回正軌。
因此,如果這次路爾斯的來意又與警察工作有關,喬治勢必會堅決回絕。
「不是,我只是純粹地關心他。」路爾斯的聲音變得激昂,就像要用這份音量來證明自己的堅定:「聖誕節都快到了,他連一個家人也沒有,我身為他的朋友,只是想表達一下心意,這有甚麼不對嗎?」
實際上,亞佛烈德的所有家人都已不幸去世,他現今亦的確是孤身一人,但家人真的有那麼重要嗎?喬治回想起亞佛烈德發給他的訊息,那條提醒他要珍惜家人、與弟弟路爾斯和睦相處的訊息。他從未真正深思過這條訊息的深層含義。
「你也是,我覺得你也應該多關心身邊的人。」路爾斯見喬治竟然沒有反駁,才降低了自己的聲量:「老爸今晚就回倫敦了,我的生日派對也快到,你也會出席,對吧?」
喬治感到一絲錯愕。路爾斯竟然會提到關心別人,這是否意味著那個總愛惹麻煩的小弟也有了成長?喬治的心底泛起了一絲微小不過的期待,不過他當然不會承認這種情感轉變,至少不會表面上顯露出來。
「那是因為我根本沒有缺席的選項,」喬治故意這樣說:「你也知道吧。」
「算了,甚麼理由也沒關係,來就好。」路爾斯說:「還有,假如你有空的話,請幫我試試聯絡亞佛烈德。」
說完,路爾斯便轉身離開,所以他才沒看見喬治在他走後,立刻拿出了手機。